第一百五十四章 狭路(1 / 1)

兀自沉浸在喊爹乐趣中的邋遢老汉,自然是不会在意旁人的心思得。

哭喊声那是涛涛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完全不顾种族之别。

愣是把小土狗从爹哭成了娘又哭成了祖宗。

明玉锦也不打断,带着乐清悠哉得靠在马车车厢壁上,抱臂环胸,嘴角挂着意味莫名的微笑,静静看戏。

她们二人无动于衷,旁人还是有动于衷得。

这不,就有自诩正义之士上前指责了起来。

“两位姑娘,这位老汉哭得如此伤心,你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才是?”

出声之人粉紫外裳,梳单髻,面容清秀,眼角上扬,隐隐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得色。虽然语气委婉,面上却写满了不赞同,未知内情就已先入为主的给二人定了罪。

那老汉偷觑到有人帮腔,哭的是更加的声嘶力竭,伤心欲绝了。

真是见者不忍,闻者落泪。

见此,来人眼中的谴责意味就更浓了。

明玉锦只淡淡扫了一眼,对这种自以为是之人,并不予以理会。

倒是乐清,冷眼扫过来人下来的马车,俯首到明玉锦耳旁,“主子,就是方才抢道的马车。”

嗯?

这是罪魁祸首要倒打一耙?

那可不成。

“这位人美心善的姑娘,可不是我们不管阿,实在是我们也遭了罪,方才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得,官道这么宽,偏生要往我们的马车道上挤,把人家撞得磕伤了全身不说,还让我们开了杀戒,人家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呢,姑娘心善,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把那无德无良的抢道之人揪出来才是。”

来人一噎,方才车夫有些莽撞挤了旁的马车,她正是奉了自家小姐的命令前来查看的。

怎么一到就把正事给忘了。

只是,这姑娘年纪小小,怎的说话这般难听。

而且这么精神奕奕的,头发丝也不见乱了一根,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明显就是指桑骂槐。

来人不满得撇了撇嘴。

想起自家小姐的吩咐,就将明玉锦二人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一遍,见没什么大事,便转身回去禀报。

自然,也把老汉的事禀报了。

不多时,就从前方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人,自是方才粉紫衣裳的姑娘。

还有一人,白纱覆面,白裙,白鞋,白披风,通身雪白,举手投足间亦是轻巧翩然,仙气袅袅,似九天仙女,误坠凡尘。

乐清蹙眉,“主子,她这样子真像楚王。”

像不像龙千灏明玉锦不肯定,她可以肯定自己同这人气场不合,没有原因的就有一种排斥感涌上心头,就似前世宿敌一般,让她不自觉就产生防备之心。

而且,她竟然也可以抵消自己的精神力!

那二人步履灵巧,却速度惊人,转瞬间就出现在明玉锦二人身前。

明玉锦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这是想以武压人?

因为精神力失效,明玉锦也琢磨不清来人心思,遂也只是猜测。

但是,好好的路你不走,要用飘得。

说不是给自己下马威,怕也没人会信吧。

“方才无意冲撞了二位,还望姑娘海量包涵。”

白衣女子声音疏淡,却如水滴玉盘,很是空灵,然说话时覆于轻纱之下的下巴,稍稍抬起,神态便显得有些倨傲。

加上白衣女子又比明玉锦高上半个头,眼睛斜下看人,居高临下的态度是如何也让人忽视不得。

明玉锦倒是无所谓,你自居高你居高,与我何干。

只是...

不得不说,这神态,这下巴轻抬的角度,真的同龙千灏的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得。

不同的是,这姿态,由龙千灏摆起来,那是赏心悦目得紧。

可由这眼前的女子摆起来,明玉锦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明玉锦的脸除了笑时能遮挡些情绪,平时那可是能说话的,尤其是那双大大的杏眼,此时就不自觉得带上了几分厌恶。

白衣女子身上的气息刹时冷沉了几分。

初次见面的二人,却是给人剑拔弩张之感。

乐清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冷凝出声,“主子。”

明玉锦微微摇头,轻笑出声,打破凝滞的气氛,“包涵不敢当,”扬手指了指那哭了半响还不见喘气的老汉,“就是这位老汉的亲人也因此遭了横祸,这善后之事,就请姑娘自行解决吧。”

说完,双手轻轻一延,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白衣女子二人看着明玉锦手指的那位“亲人”。

默然无语。

这条官道前头是都城,后头四通八达的通到各个方向的都有,是以过往行人甚多。

老汉那振聋发聩得哭嚎声,早就引得一批好事之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离得都不远,自然也把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遂都好奇得看着事态发展。

那二人不似明玉锦不顾他人眼光,是个极爱惜羽毛得。

沉寂几息后,白衣女子便甚是亲民地缓步踱到老汉跟前,温声道:“这位老汉,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你的损失我们一概赔偿。”

粉紫衣裳的婢女讥诮应和道:“是呀,我家小姐心善,不同旁人,你想得到什么赔偿尽管提便是。”

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方才环臂看戏的明玉锦二人。

明玉锦浑不在意,听若未闻,对旁人的眼光也视若无睹,此时已半坐到车辕上,浅笑嫣然地看着。

那老汉闻言,停下哭嚎,面色犹豫地在白衣女子二人身上转悠半响,冒着精光的眼睛滴溜溜转着,说也奇怪,这老汉外表看着甚是老态,但那双眼睛却是有神得紧。

半响后,就唯唯诺诺地开口了,声音还有些哭过之后得粗粝嘶哑:“当......真是,尽管提?”

粉紫衣裳的婢女,满是得色地笑笑,“自然,你但提无妨。”

老汉犹自不信,又反复确认了几遍,直问到那婢女面露不豫之色,方深吸一口气,千般不舍,万般不忍得哽咽道,“俺家大黄死的冤呐,它可是俺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呐,八年前,俺上山砍柴差点被蛇咬咯,是大黄一口咬死了蛇救了俺一命,五年前,大黄又从大虫口下救了俺,三年前...”

“停!”

婢女不耐地打断老汉还要继续下去的大黄救主血泪史。

又能杀蛇,又能打虎,接下去是不是可以屠龙了!

这土狗瘦的只剩一排骨架,即便长肉好了,那也还不到自己膝盖高,你这瞎话能编真点吗!

“噗哧”一声,一个没忍住,明玉锦笑的是前仰后合不能自持,就差鼓掌叫好了,这老汉真是有才阿。

连乐清的嘴角都不自觉得抽了抽,有些憋笑。

那婢女斜着眼睛瞪了明玉锦一眼,才转回头对着老汉道,“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赶紧提!”

“唉,”老汉又把身子半伏到土狗尸身上哭爹喊娘一番,才抬头面露挣扎,最后似咬牙卖了亲爹一般不忍当地道:“你们就给俺家大黄一万两的丧葬费吧,虽然少了点,但俺想俺家大黄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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