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是她的孩子啊,她的孩子啊,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就那样,一个人,坐在一个男医生的对面,哭的放肆,肆无忌惮,眼泪哗啦哗啦的流,几乎是流的一败涂地。
这辈子,冉依颜都没有此刻这样痛心和无助过。
原来最无助的事儿不是你在绝望的时候别人不能帮你,而是,当听到孩子没有胎心的这一刻,你除了哭,除了感受到他还在你的体内,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的话无疑是在残忍的告诉她。
她肚子里的就是一个死胎。
死胎,她到底还要不要将它留下……
“冉女士,对于你现在的心境我非常抱歉,我也能理解你此刻作为母亲的悲痛的心,但是,事实已经这样了,就算你这样的怀着它,你肚子里的胎儿也不能存活,这种情况,我们作为医生的,都是积极的开导病人,进行引产,而我刚刚已经叫了人,准备引产的药物。”
引产?!
“不……”听到他的话,冉依颜突然抬头,被泪水洗涤的眼眸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张皇,她突然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无措:“不。我还没想好,还没有决定好。让我再想想”
就算知道此刻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没有心脉,但是,她还是舍不得让他这么快就离开她。是的,舍不得……
她还没准备好,就算是个死胎,她依然不忍心将它拿掉。
“冉女士,你的胎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医院有义务让你做流产。”
流产,冉依颜脑袋里又打了个激灵,此刻,混乱,脑袋里,这些思绪一片混乱……
她以为真的医生是为了她好,然后才如此的逼迫她,所以,恸哭中,竭力的摆手,整个身体也毫无预警的朝门边退去。
“我没有想好,让我再想想,让我再多留两天……”
看见她突然退到了门边,转眼就要出诊疗室的门,那医生从刚才的面有紧张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可是,冉依颜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依然在机械的情绪激动的朝着医生摆手,她没有想好,所以,她不想听医生的话现在去做引产,那是她的心头肉,那个母亲舍得就这样割掉自己的一块肉,然后拉开门,从门里退了出去,哭着跑上了医院的走廊。
而那男医生此刻站在桌边,对刚才冉依颜会这样退出诊疗室的行为没有预料到,此刻,他的头冒冷汗。
立马手开始移向旁边,开始对着桌上的座机拨电话。
“恩,对的,人跑了,往走廊方向跑过去了……”
而此刻,他在拨电话的同时,冉依颜也在哭着按风冿扬的手机号码。
因为紧张,她按着号码的手在发抖。
“喂……”终于,电话里面一道浑厚的男音:“吡”,她还听到从电话里传出来的车的喇叭的响声。
有他的声音,立刻让急躁,无助,烦躁的冉依颜的心安了不少。
“扬——”她对着电话哭,这一刻,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一出声,她就哭的肝肠寸断……
她这一哭,车那头的风冿扬顿了一下,在皱眉。
“宝贝。你怎么了,什么叫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听到他的这么状况外的语气,冉依颜的心更痛,他一定想不到她肚子里的宝宝是个死胎。
“扬。孩子没有胎心,孩子没有胎心,刚检查出来的,孩子没有了胎心。”她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在走廊里从站起直接哭到蹲下。
“怎么会呢。”男人这边的语气有点烦躁,他烦躁不是因为他怀疑孩子真的有问题,而是,冉依颜的哭声让他揪痛的感觉,而且,他觉得她肯定是小题大做了:“你这次在哪里检查的,难道不是在风家的医院么?!”
他一直以为她是在风家的医院里做检查,还把车开了过来。
“这次检查肯定有错误,上次我们一起去专业妇产医院检查了都没事儿,我还看了那份结果,孩子没有问题——”
男人淡淡的语气,不慌不忙的陈述着,开车的同时,因为要转弯,而车有点多,男人在皱眉……
而冉依颜,听了男人的话,虽然是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但是,恍然间转眼一想,也是啊,上次的检查过了才多久啊,不是说正常么。
“我是在风家的医院的,可是,结果说孩子没有胎心,叫我最好准备引产,要引产,扬,我心里好痛,我不想做——”
可笑,男人漫不经心的问:“哪个医生检查的——”
“我也不知道”女人泪眼婆娑,而且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好像姓刘,是个主任……”
“更加好笑,风家医院里从来没有一个姓刘的主任——”他掌管风家医院这么多年,一些上中层的干部名称他了若指掌,就算风明辉现在接管医院,但是医生的人员不比其他,一般不能随意更换和调动,那里跑出一个姓刘的妇产类主任来了。
但是在说完这句话不久,男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冉依颜,叫你做引产你千万别做听见了么,立马给我出来,我在医院门口来接你——!”
男人冲着手机一声大吼。
但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大,突然从手机里出来刺的冉依颜耳旁嗡嗡的响,加上她一直在哭,注意力也不集中,所以也没听见风冿扬在吼什么。
“啊。我听不见。扬,你刚才说什么……”
而此刻的风冿扬根本来不及时间回复她,将手机一撩,就飞快的打着方向盘,然后加速轰起油门,脑门上一层层薄薄的汗。
而留在此刻,蹲在地上的冉依颜对着电话不明所以,只突然觉得头顶一道黑影投下来。然后,她的头向上。
一只手就牢牢的捂住她的嘴……
“唔。”片刻间,她眼眸睁的老大,但是,嘴巴被人捂住,想要呼救却根本不能。几个强壮的带着墨镜的陌生大汉将她随手就拖到走廊一边的小屋子里,动作快准,几乎是分秒间就将她拖进屋……
在那一刻,冉依颜虽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这样她,但是,却清楚的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第一直觉是自己遇到了危险,第二就是保护自己,自救。
她莫名的被人拉近旁边的小屋,然后门飞快的关上,害怕被外面的人发觉,看见,让她拽进屋带着墨镜的大汉将她的嘴巴唔的死死的。
那一刻,冉依颜看向四周,这摆设规模是一个医生的诊疗室,里面有各种便捷的仪器。
她的眼晃了一圈,仪器,窗户,最后才是面前的同样的带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体型高大的几个大汉,她看见站在最中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注射器里面的液体,黄白黄白的液体,然后那明晃晃的针头,因为挤压,已经有抽空了里面的气,然后一两滴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就从针头流出来,汇成水滴,沿着尖尖的针头滴落下来。
那一刻,看见那针头,冉依颜全身一下酥软下去,而那注射器里面的液体,那黄白黄白的看着她触目惊心。
也许是来自女人的纤细敏感的神经,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有危险了,冉依颜那一刻心揪起,来自于心灵深处的一种恐惧。
一种浓浓的恐惧,她的手也被捂住她嘴的大汉另外一只大掌抓的牢牢,然后孕妇微微凸起的肚子挺在那里,那么的首当其冲。
偏偏,挺着肚子的女人双手被人紧束着,嘴巴里被人捂住,那娇小的身体,毫无挣扎的余地,悲哀的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冉依颜站在那儿,小脸惨白,死死的盯着那只针头。
她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其实,也许潜意识里有那股浓浓的不安感,但是,女人,尤其是母亲都不会放任自己往那方面去想,因为太残忍。
“这个药烈,上面说的,只要注射进去,大人抽搐几下,就流掉了,很快,而且事情也解决的彻底利索……”
男人在调试着针筒里面的药剂,然后对着另外一个同伙说道。
而冉依颜浑身一颤,恍然间,抽搐,流掉,这些词,在脑袋里过滤一遍,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孕妇抽搐,孩子流掉,原来。原来,她终于明白,这个针头,他们是要对付她的孩子。
不。不。不要。冉依颜那一刻仿佛身体被钉在原地,她想摇头,晶亮的瞳孔睁的老大,里面满满的惶恐,但是,这一刻,她觉得除了自己心里一个劲的说着不要之外,身体僵硬的根本动也不能动,不敢相信,不能相信,她也没有害什么人,没有做什么大的伤天害理之事儿,到底,到底是谁会想要打掉她的孩子,有谁要去对付一个还在母体里才四个月的小婴儿,这么残酷,残忍。
终于药量已经调制好,然后,冉依颜就看见那些人一步步的逼过来,她盈亮清澈的瞳孔里倒影出那些如冷面修罗逐渐增大的脸。
冉依颜知道,这些人,都是恶魔,他们没有感情,没有人性,否则也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怀着四个月孩子的母亲做出丧尽天良的这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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