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冿扬一个劲的说着没有这回事儿,经常都是想爷爷来着,而一番话,说的老爷子不置可否,却再不继续说下去。
因为那件事儿之后,爷孙俩的关系变得生疏而陌生,尤其是现在风冿扬不掌管风家的产业,所以,回山庄的时间尤其少。
和老爷子的交谈更少,已经没有话题可聊。
所以,现在见面变得很客套。
“爸爸。我可以吃虾么——”小沙拉半跪在座位上,然后想去挑虾,但是又怕被人骂。
小沙拉的话一出,在场的三个大人脸色俱是一变。
很奇怪的饭桌气氛,而风冿扬丝毫没有去感受,在他的思想里,他风冿扬的孩子要吃虾,有什么不可以,就算不是虾,山珍海味,别人吃不到的,别人吃的到的,只要他的宝贝们喜欢吃,他风冿扬就有办法去拿出来……
“当然可以,只要沙拉喜欢……”
男人给孩子挑了一只虾,然后筷子放在桌上,细心的帮着孩子剥掉虾壳,然后去头去尾,最后,沾了酱,给宝贝女儿喂进嘴巴里。
只要男人想做的事儿,没人敢说半个‘不’字,餐桌上,叶群根本不开口。
“二叔。这是爷爷亲自吩咐厨房里给你做的卤制驴肉,这个东西极花费人工,但是老爷子觉得你喜欢,特意叫了人从今早就准备食材,然后给你做出来,来,你尝尝这味道……”
仿佛是对风冿扬很殷勤,叶群脸上始终保持着不落的微笑,然后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从桌旁的另一侧站起来,故意弯下腰,很大难度的弯下腰亲手夹了菜放到风冿扬的碗里。
“二叔,你尝尝这个味道好不好……”似乎,在风冿扬面前,叶群的态度变得体贴又和善,完全是小女儿状。
而冉依颜坐在旁边,中间隔了一个沙拉,有点开,就看见叶群一个劲的给风冿扬献着殷勤,然后又是递纸巾,又是亲自夹菜。
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
而老爷子似乎对叶群的做法很开怀,老脸乐呵呵的,眼角的细纹都挤在了一起,似乎看到叶群这样体贴关怀他人很欣慰,懂事,大方,整个表情都乐融融的,说不出来的欣赏。
全然看不到每次叶群给风冿扬夹菜放碗里时风冿扬那不时蹙起的眉,那双筷子根本不愿意去尝叶群给他夹的菜。
而个中情由,只有冉依颜才清楚,因为风冿扬其实思想里始终都有深度洁癖。他不习惯他身边范围之外的人沾着别人口水的筷子给他夹菜。
但是,碍于叶群的一番好意,他只是没法明白讲出来。
而冉依颜,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应该为他现在的一切幸灾乐祸,还是更加的同情自己……
然后,饭桌上,似乎虽然看情形一切很平静,老爷子,叶群,冉依颜,风冿扬,连沙拉都乖巧的要命,埋着头,翘着两个自己的小冲天辫,吃饭吃的很起劲,那圆圆的大脑袋几乎都埋进碗里,然后小手抓着小勺子用力的往嘴巴里塞着米粒,冉依颜是更加不开口的,她坐的距离离风冿扬有点远,中间隔了一个沙拉,所以,她没有太大的吃饭的兴致,只是冷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很少见的叶群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使威逼的眼神给她,反而,埋着头,偶尔抬起来夹菜的脸色也是极为的正常。
相对于她的忐忑着敏锐,叶群在此刻就算是风冿扬在面前,老爷子在面前,依然是一脸无谓的态度。
从这点来说,冉依颜觉得叶群的心里质素的确比她好的多,她抗的住压力,不像她,喜欢东想西想,到处都是顾忌,手脚施展不开。
但是,心里素质好也的确是心狠手辣的女人的一类共性。
冉依颜就这样一直看着,想着,然后筷子懒懒的动着,挨到了吃饭结束……
吃晚饭之后,风冿扬仿佛并没有跟往日一样,急着去上班,而是,在佣人收拾碗筷,上茶点和素茶的时候,自己坐在桌上点烟。
似乎每天的工作还是很辛苦,所以想在饭桌上歇一歇。
而沙拉,这时候,没有打扰爸爸,一个人在地上拿着一个玩具小喇叭吹的呼呼作响,小肚腩挺的高高的。
现在的沙拉跟过去的宝珠一样,越长着模样越像风冿扬,男人饭后就安静的抽着自己的烟,然后侧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餐椅靠背上,然后手指捏着香烟,一只脚搭在餐桌下面的脚踏上,双腿跨开,很男人的姿势,眼眸静静的时而看着站在地上地上的自己玩的开心的孩子。
宝珠一般白天都在外面上课,极少的时候回来,晚上回来也不说话,很沉静,有时候,冉依颜特别心疼这孩子。
而,此刻,风冿扬的表情,虽然在吸烟,而且,那幽深的眸子,带着不明晰的眸色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冉依颜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也明白他也许此刻的心情并不是这么的好,也许,他这段时间,同样的各种问题需要他去处理,解决,而且山庄里面,他现在待着和她一样感到压抑,跟老爷子他不知道有什么说的,所以,他此刻的眸子才会这样深不可测。
但是,冉依颜也明白,这种把什么事情都装在心里的男人,压力都抗在身上的男人,有一种好处就是,会调节自己的脾气。
他不会把他心里的压力宣泄到妻儿身上。
老爷子在旁边喝茶,那是饭后的他习惯的养生,吃茶,茶点,然后叶群在旁边,时不时抬眼去抓搁在果盘里的瓜子,然后悠闲的磕着,而冉依颜,不说话,但是,她总是一心一意的留意四周的动静。
人的表情,人的动作,而当她看风冿扬的时候,男人那低着头捏着烟头弹着烟灰的悠然动作,视线移到弹落在烟灰里的香烟的时候,突然抬头瞄了冉依颜一眼。
深邃,幽深,如十月的深潭,而且看不出情绪,而他黑如浓墨的眸子就这样看她一眼,不冷,甚至是眼底带了一份宠溺和温柔,但是,冉依颜却吓的突然颤栗,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怕什么呢……
他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不是么。是,也不是……她和他之前的关系,她时时看不透他,掌控不了婚姻里的主动权,但是,她又需要他,而且离不开他,平心而论,她享受着他给她的一切,却也在这里面深受着折磨。她看不懂他,就是因为,她左右不了他……
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出发点,她都掌控不了,所以,在总是在他的柔情里又总是带着份恐惧和疏离。
“怎么了……”
他看见她美丽而失神的眸子,看见她坐在餐椅上,然后,他伸出大掌去抚上她美丽的侧脸,仿佛在逗小孩子一样,指腹轻轻的细抚她白皙细腻的肌肤。
冉依颜不说话,此刻,她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在叶群面前,展示风冿扬给她的柔情,她觉得自己活的很卑微。连她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而更不好意思去看叶群看她的眼神,她害怕她眼里的讥诮和嘲弄,将她的觉得令自己最安全的,最需要的风冿扬的疼爱也失去了。
她害怕她的嘲弄的眼底,仿佛在跟她述说,她不配得到这份感情。不配得到这个男人。
果然,余光里,她看见叶群移过来死死盯着她的又是那种威严而满带威胁的眸光,冉依颜不敢转过头去看叶群,回应她,让她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在看她……
这是多么不堪的感觉。而她,对着风冿扬神情有些恍惚的摇头。
她看见风冿扬表情在她摇头的时候错愕的顿了下,片刻,他也没有深究的放开了她的脸蛋。
而老爷子没有注意到饭桌上的诡异气氛,低头吃着自己的茶点,老人喜欢甜品,当风冿扬开口问冉依颜的时候,老人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他们,知道是小两口在过话,也没有多注意,然后,埋着很惬意的吃着佣人送上来的茶。
许久,似乎再没有了声音,几个人围着桌子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行进着休息。沉默。
片刻,一道娇笑声就从桌面上传过来,女人故意骄傲的挺着高高的胸,因为孕期而且孕妇穿了皮草大衣就更加的丰满,但是,叶群的整个身材却丝毫没有走型,但是才三个多月的孕期,肚子并不是很明显。
所以,身材看起来只是丰满,女人脸上白里透红,尤其是一声雪白的毛皮衬的她皮肤更加的白皙红润,健康里焕发着一种妩媚,轻笑间,妖娆的笑声里,一种浓浓的自信更为这个女人添了几抹骄傲和风采。
所以,她可以笑的这样招摇而放肆……
“二叔,对了,你会换灯泡么,我屋子里的壁灯今早起来一边的坏掉了,我的身高够不着,本来有想叫佣人换的,可巧这家里并没有一个使得上劲的男佣,都是些女人,身高够不着,如果可以,还烦请二叔帮我这个忙。”
老爷子吃完了茶点,抬头,眼眸杏黄,眼角皱纹都折在了一起,有些错愕。
“你屋子里的灯坏了。什么时候……”他扬起的声调明显是有点惊愕,当然,他问这句话的初衷却是由衷的对叶群的关心:“怎么早点不告诉我找个佣人帮你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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