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了展台,缓缓蹲下来,把躺在地上的闵柔搀扶起来,扯开了捂着她脸的绸布。
闵柔那双茫然的眼睛,立即看向了她。
刚才,闵柔也听到了很多人的惨叫声,只是她这些天来,听这声音已经足够多,所以对此早就免疫了。
她也没看到血腥的场面,当然不会害怕到不行了。
她只是努力睁大眼,看着把她扶起来的岳梓童,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现在,她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哪怕岳梓童的脸,就在她眼前,在药性还没有完全消退时,她也辨认不出来。
可是她却能清晰感受到一个字怜爱——与她名为上下级,实则情同姐妹的岳梓童,看着闵柔苍白的脸,心中一酸,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滴落在了闵柔半张开的嘴里,很苦涩。
“你、你是——”
闵柔嘴角猛地勾了下,慢慢伸手,摸向了岳梓童的脸。
“小柔,是我,岳梓童。”
泪水哗哗流着的岳梓童,开心地笑着,捉住闵柔的手贴在脸上,说:“我来接你回家了。幸好,我来的不算太晚。”
“岳,岳总!?”
闵柔的精神,陡然一震,忽地坐直了身子,急切的问道:“岳总,真,真是您吗?”
“是我。”
岳梓童用力咬了下嘴唇,抬头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齐月。
齐月知道她想知道什么,马上回答:“她应该是被注射了让神智,视线都恍惚的药物。一般来说,这种药物对人体的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的。”
听她这样说后,岳梓童才放下心来。
如果闵柔的双眸受损,岳梓童才不管英三岛的人民能否安居乐业呢。
铁定会让齐月把康维雅夫人的双眼眼球,都抠出来,当玻璃瓶来踩。
“岳总,岳总——哇!”
终于确定是岳梓童来了后,齐月就像找不到父母在黑夜中游荡的三岁孩子,在看到亲人后,猛地扑倒在了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凄哀。
这些天来,放声大哭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岳梓童下巴抵在她头顶,闭上眼,轻咬着嘴唇,泪水可劲儿的流着,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慰:“好了,别哭了。我们这就回家,这一切就是个恶梦,很快就会过去的。”
如果李南方没有葬身大海,哦,不对,应该说如果他没有被蒸成乳猪,此时躺在冰冷冷的冰柜里,充当一根特大号冰棍,岳梓童在成功救出闵柔后,绝不会哭。
依着她的脾性,只会得意的笑着,显摆她是如何的睿智,慧眼是如何的火炬般那样闪闪发亮,才能通过蛛丝马迹,终于在闵柔最最危险之际,脚踩七彩祥云的出现,接受世人的膜拜——
李南方死了。
为了搜救闵柔的下落,惨死在脚下这片罪恶的土地上,害的岳梓童成了望门小寡。
那么,就算她再骄傲,再得意,也不想再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
岳梓童的嚣张,爱吹嘘,不要脸这些缺点,只会给李南方看到。
别人——就再也没有谁,能值得岳梓童,能成为这样一个浅薄的人了。
所以,她才会哭。
哭闵柔终于守得云开明月现,也哭她怎么就成了望门小寡了呢?
以后,还有哪个男人,能值得她去自我吹嘘,把所有的缺点都给他,让他感激涕零中跪谢哀家的大恩?
再也没有谁了。
“岳总,李,李南方呢?”
嚎啕大哭一场后,闵柔终于想到了李南方。
她现在的神智,还不是太清醒。
如果闵柔是清醒着的,那么就算再想知道李南方在哪儿,也不会问岳梓童的。
李人渣可是岳总的亲亲未婚夫,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女青年,没事关心人家未婚夫,这岂不是心存不轨啊。
岳梓童当然不会因此就责怪闵柔,只是泪水流淌的更急,在她耳边轻声说:“李南方去抓那些绑架你的坏蛋了。小柔,你好好地睡一觉。等你醒来后,我们再详聊。”
好。
闵柔很想说出这个字。
可等她张开嘴巴后,却打了个哈欠。
哈欠还没打完,人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十数天来,她就没真正睡着过。
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遭遇这种事后,也只能被恐惧的绝望所笼罩,无心睡眠的。
现在岳梓童来了。
她温暖的怀抱,给予了闵柔家一般的安全,始终紧绷着的神经,悠地松懈。
神经彻底放松后,早就憋到嗷嗷叫的困神,立马张牙舞爪的扑上来,迅速把她的意识撕成了碎片。
“担架。”
齐月伸手,在闵柔鼻下轻轻试了下,又对岳梓童点头示意没事后,回头说道。
那些警察,已经叫来了值班医生,抬着担架跑了进来。
贝克汉先生想都没想,马上就抓住了一副担架,向展台这边拖了过来。
伺候不好这位姑奶奶,要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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