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在赶赴南韩时,也不是一道光似的眨眼就到,就算乘坐专机,要想从大理横跨大半个华夏去汉城,至少也得需要七八个小时吧?
七八个小时,已经足够他和段零星谈心了。
能坐车就不走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在床上睡觉时,就别再去外面睡沙发了——这算是李南方的处世观了吧。
虽说段储皇卧室内的床,是那种很古老的木板床,远远不如段香凝闺房内的席梦思舒服,不过也凑合着了。
抬手捂着嘴,打了个舒服的哈欠后,李南方挺尸般的扑倒在了床上。
咚的一声,砸的床板都发颤。
李南方刚抬上左脚,右脚还耷拉在地上呢,就发出了鼾声。
鼾声响起后,被床单覆盖住的床底下,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就像是有一只老鼠藏在床下面,正伺机去哪儿偷吃点东西。
叭嗒一声,李南方右脚的鞋子掉在了地上。
吓得床下那个老鼠,赶紧停止了向外爬的动作,侧耳倾听。
李南方好像梦呓般的说了句什么,身子活动了下,可能是觉得这样趴着睡觉不舒服,身子重量都靠胸骨承受的原因,就把脱掉鞋子的右脚,伸在了床下,踩在了地上。
这厮从前天开始到现在,都没机会去洗个澡,始终穿着段香凝给他买的皮鞋。
盛夏季节穿着皮鞋的时间长达数十个小时后,脚丫子的味道能好到哪里去?
满室皆——臭,是肯定的。
更何况,他又把臭脚伸在了床下那方四周都被床单覆盖住的狭小空间内呢?
一点都不次于东洋鬼子在放毒气啊。
关键是,他那只臭脚还恰好放在床下那只小老鼠的脸前——这是要活生生熏死段零星的节奏啊。
“混蛋,人渣!明明知道我藏在床下面,才故意这样捉弄我。”
段零星真想张嘴,一口——算了,这种事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做出的。
唯有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实在受不了这臭气,哪儿还顾得上隐藏行踪,立即抬手打开那只臭脚,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啊,谁?”
李人渣受惊了,猛地缩回脚,坐在床上往下看。
段零星没看他。
实在是没脸看啊,甚至都没脸爬起来,唯有身子一扭一扭的,横爬过整个卧室地板,伸手开门。
李南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就这样一扭一扭的爬出了卧室,终于觉得这孩子很可爱了。
爬出卧室右转,总算脱离了某个人渣的视线后,段零星才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出了门外。
这会儿的雨小了下,可风却更加大了。
疾风催着雨点打在段零星的脸上,让她精神一振后,才猛地张开手,昂首张嘴,刚要发出一声能惊醒整个世界的尖叫,来抒发她心中的憋屈,却又及时闭上了嘴。
惊醒了别人,肯定会问她怎么了。
难道要让她说,她藏在床底下被李人渣拿臭脚给戏弄了吗?
还是说,她昏了头,才在床底下爬出来时,没有站起来跑,而是好像蛇儿那样,身子一扭一扭的爬了十多米?
想喊却又不能喊,搞得心里更加憋屈的滋味,简直是太难受了。
就在段零星琢磨着找个地方,抱着脑袋嚎啕大哭一场时,就听到有人说:“想喊就喊,干嘛要克制着?”
她霍然睁开眼,就看到了陈鱼儿。
陈鱼儿还站在半截树冠边,神色漠然的看着她。
“我想不想喊的,关你屁事!”
段零星现在讨厌死了这个不要脸的,尤其想到她在给李南方做时的样子,更是恨得直咬牙,哪儿还想再理睬她?
低声骂了句后,段零星踏着青石板,快步和她擦肩而过。
在俩人擦肩而过时,段零星故意猛地一晃膀子。
她个头本来就高,而且又是现役军人,身体素质可不是陈鱼儿这个坐办公室的,能相比的。
仗着“人高马大”,段零星一膀子就把陈鱼儿抗出了青石板。
本能地尖叫了声,身材娇小的陈鱼儿,重重蹲坐在了湿滑的草坪上。
“哈,哈哈。”
看她如此地狼狈,段零星总算出了口恶气,嚣张却又压抑的狂笑几声,扬长而去。
这孩子真奇怪。
明明是李人渣给她气受了,她却发在人家陈鱼儿身上。
幸亏陈鱼儿现在是段家的罪人,在被欺负后也唯有忍着。
可她也实在忍够了。
慢慢地站起来后,她低声哽咽着,缓缓抬起了右手:“为什么都欺负我呢?我只是耍了下小性子——李南方欺负我,段零星欺负我,就连老天爷,你也欺负我。”
灯光下,她在举起右手时,衣袖缓缓垂下,露出半截莲藕般的粉臂。
右肘处,有一条漆黑的颜色。
那是刚才炸雷在头顶炸响,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抱脑袋时,悠地扩张的电光,在她右肘上刺了下,所留。
藕臂漆黑。
形状长条。
蜿蜒的就像一条毛毛虫,更像——一条黑龙。
看着这条抽象的黑龙,陈鱼儿惨笑了下,继续喃喃地说:“我知道,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可你,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是单纯的毁我身体,还是在我身体上留下烙印,暗示我以后只能是他的女人呢?”
没谁回答陈鱼儿的问题。
就像岭南陈五做梦都想不到,她只是耍了下小性子,结果命运就被改变了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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