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你都从来没问过你母亲的消息。
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凭什么,我们就好心好意提醒你,你母亲死了的。
人都死了大半年了,尸体早就风干腐烂。
你可倒好,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个当女儿的吗。
收起你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来吧,忘了你还有亲娘这么一回事吧。”
老头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
最起码,在整个八百村子里,除了李南方之外,老头就从来没和任何人红过脸,甚至是大打出手过。
也正因为老头有这么一种翩翩君子的风范,才能真的把心地善良的师母给吸引住。
可今天,老头陪着师母一起,做了一次恶人。
刚刚说出来的那番话,绝对诛心啊。
就是李南方这样的厚脸皮人渣,设身处地的把自己也代入进去,绝对是羞愧难当,非要追着母亲去了。
更何况岳梓童一个女孩子。
“我娘在哪?
你们说,我娘在哪!
我要见她。
我要找我娘。
谁也别拦着我,都闪开。
闪开!”
满桌子的饭菜,在岳梓童神经错乱的一脚之下,被踢翻开来。
李南方不知道具体内情,却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让岳梓童独自跑出去的时候。
心慌意乱之下,她真的跑去帝王谷里怎么办。
那里绝对是有进无出,有死无生的地方。
对女人来说,尤其如此。
所以,他伸展开两条胳膊,死活挡住岳梓童的去路。
哪怕是锋利的小虎牙咬在他的脖子上,刺目的鲜血在脖子的剧烈疼痛下流淌出来,染红了衣服领子,他也没有挪开半步。
泪水夹杂着口水,一起渗透进李南方的伤口。
岳梓童不再发出任何呼喊的声音,她只是无声地留着眼泪。
直到某一刻,老头冲过来,一记手刀看在岳梓童脑后。
岳梓童昏了过去,李南方才终于有机会看着老头的双眼,张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的回答也很直接:“还不是你小子惹出来的!”
李南方惹出什么来了?
要不是他当初不过八百的村规,夜探惊马槽,遭到玩蛇吞噬撕咬,也就不会被蛇毒麻痹,需要女人来帮他恢复身体。
杨甜甜就不会做出那些违背伦常的事情,整天生活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压力之下。
最终,因为岳梓童当了家主之后,不得不做的一些选择,杨甜甜才会彻底对生活失去信心,以活人之躯,进入帝王谷。
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随着李南方还活着,本该烟消云散的。
可杨甜甜注定不可能从帝王谷走出来,才让此刻的岳梓童承受这种失去唯一亲人的莫大痛苦。
李南方很想让老头也给他脑袋上来一下。
那样,他就可以拿发昏当死,不用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惜,不行。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薛家婆娘来了,用针灸和安神的草药,促使岳梓童昏睡的时间变长一些。
也希望以此能让她在醒来之后,不再是那么精神癫狂的样子。
师母叹息着陪在岳梓童的身边,老头干起来看家护院的工作。
折腾到大半夜,李南方才被一脚踹出来,被喝令着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之后,再考虑怎么安抚岳梓童的问题。
没错。
如何安抚岳梓童的事情,也只能是李南方来做了。
不管杨甜甜的是生是死,也不管她进入帝王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总之,她这一生是再也没可能走出来。
而岳梓童也绝不能进入帝王谷,去见杨甜甜。
唯一能让岳梓童从悲伤中缓和过来的人,就只有李南方。
躺在那张他从小睡到大的木板床上,李南方才终于发现,这一次回八百,并不是什么安安心心享受田园生活,娶妻生子,过上平淡日子的开端。
而是另一番草淡生活经历的开始。
本以为,烈焰谷之行,必死之局,他都可以活着走出来,便没什么能让他压力山大的。
而实际上,人生中的某些事情,还会是比死,刚让人难以面对。
“岳母大人啊,你好好在村子里带着,等我们回来,那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闹出这么多的幺蛾子。”
李南方嘴里嘟囔着,闭上了眼睛。
他本就是个心大的人,此刻放空心思,想要说过去,当然是立刻鼾声大起。
可仅仅几分钟之后。
鼾声停了,李南方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月色雪景的映照下,他的双眼投射出异样的光芒,举步向外走,好似幽灵一样,速度快的如同闪电。
庭院里,师母安顿好岳梓童,准备回正屋休息。
猛的抬头,看见走出来的李南方。
刚想呼唤一声,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老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不是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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