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精神病也是可以遗传的，如果祖上有患有十分严重的精神疾病，并且遗传给后代的话，那么这就是从基因里面带出来的疾病，简而言之就是基因缺陷所造成的精神问题，无法被弥补且一代传给一代，所以正如那聂从所说，吴以母亲的现状，很可能就是吴以的将来。

以前的吴以很少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好好的……或者说他只是在逃避这个问题，他自以为自己活得很好，他恐惧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那像是恶魔一样在他内心里张牙舞爪。

而当有人堂而皇之、明目张胆地指出吴以他自身所存在的问题时，吴以顿时愤怒了，也许是某一种恼羞成怒，他可能自己也体会到了这种荒谬的情感，所以他并没有说话或者反驳，但他依然虎视眈眈地瞪着对面的聂从，看得聂从浑身不自在，聂从只好唉声叹气道，“别紧张，我承诺过可以治好你母亲，那么对于你所面临的消极状况，我自然也有不在话下的手段。”

“但我想不通。”吴以立即开口不解道，“你完全可以对我们母子不管不顾，今天又为什么会选择来帮助我们？”

“我没有选择帮助你们。”那边的聂从却冲吴以抛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道，“我只是在帮助我自己……而已。”

帮助吴以就等于在帮助聂从他自己；当然吴以怎么也想不出聂从这句话的缘由和逻辑，他摇摇头不再深究，对吴以而言，只要有人愿意帮助他母亲脱离目前的危机，无论是什么要求，吴以他都愿意去做，所以他就询问那边的聂从，“你要怎么治好我妈妈呢？”

聂从就说，“我们首先把关于你母亲精神方面的问题往后推一推，现在先聊一聊关于……你母亲为什么会自杀的原因。”

吴以对于聂从的情报之精准感到疑惑，他发觉此人不知为何知道很多很多关于吴以和他母亲的事情，却根本不知其情报究竟从何而来，便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是自杀？”

吴以还是昨晚上接到疗养院的电话才知道母亲自杀的消息，他过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在医院里面了；其实当天晚上疗养院的人员也在医院里面待过，他们甚至已经主动报警请了警方的成员在自杀现场勘察过，得出的结论是自杀无疑，没有他人进出过的痕迹，浴室门窗都是反锁，标准的密室，自杀用的碎玻璃是疗养院废旧房屋里面捡来的。

精神病人自杀的案例其实并不少见，不过这一次也存在疗养院管理不当的责任，所以疗养院那方很主动的，当晚就给吴以签订了一些赔偿的事宜，承担了部分吴以母亲住院治疗的费用。

因为都是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吴以守在医院一晚上自然没和别人交流过，他确信疗养院和警方都有责任也不会私自将他母亲自杀的讯息泄露给别人，所以他完全不明白聂从到底如何、又从什么地方得知他母亲自杀的消息。

然而聂从并未解释他的情报来源，他说到这里时，忽然稍稍地蹙眉，偏头瞅了一眼病床上的吴冬雪，他的话语莫名深意，听着令吴以心生惊悚，他说，“我说的自杀只是世人、包括你在内所广泛认知的，实际上，你母亲她根本没有自杀。”

听及此，吴以顿时内心惊骇，不可置信地问，“不是自杀……这难道是他杀吗？”

然而聂从却微微摇头，“不，也不算是他杀。”

吴以便不理解了，觉得聂从一番话听得让人莫名其妙，“不是自杀不是他杀，难道是意外？一场意外就可以让我妈用玻璃片去割自己的喉咙？”

这时候，聂从忽然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并且靠近了吴以，这动作让吴以有点惊悚，忍不住退后了一点，但他也不能退后多少，只瞅见那聂从靠近了自己，并且悄声说道，“我若是把真相全盘托出，你能保证绝对不告知旁人吗？”

“那要看是什么真相了。”吴以道，“你要是杀人放火，我保证绝对会广告天下。”

那边的聂从轻笑，“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好吧，我就告诉你……你母亲之所以会自杀，是有人控制着她的身体而做出来的行为。”

吴以一听聂从这发言，顿时发笑了，嘲笑道，“你在逗我？我看有神经病的人是你才对吧？”

吴以的嘲笑并不令聂从生气，聂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的盯着吴以看，直看得吴以不得不停下嘲讽，心里的那份不由地惊悚扩大了，他手指捏紧成拳，微微发颤，说道，“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你在骗鬼呢。”

“我可没有骗你。”聂从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么一部分人拥有这样或那样神奇的力量，只是你从未发现过罢了。”

“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什么有力量的混账为什么要控制着我妈去割喉自杀？”吴以还是觉得不敢置信，他甚至有些愤怒，“我妈都疯了快二十年了，她有招谁惹谁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那边的聂从摸着下巴似乎也在思索的样子。

但是吴以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突兀的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那聂从，“我受够了你这些莫名其妙毫无根据的发言了，讲真，我觉得你才是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的那个家伙，你真的不用我帮你去约个心理医生过来吗？”

“冷静一点吴以，我还没有说完。”聂从又不得不开始唉声叹气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家伙会比较好，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任谁突然听到这样天方夜谭的发言第一反应都是不会相信的。

而吴以已经确定了聂从就是在逗他，他离开自己的座位并焦躁地说道，“我并不觉得我们有继续谈话的必要，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我怎么会跟你一个疯子在这里聊半天！”

“吴以！”聂从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喊的声音太大了，或许会吵到躺在床上的病人，他只好压低了声音对吴以道：

“或许现在不是谈话的时机，所以过两天，我会在轮回之夜游戏里找你，到时候再和你详细说明，今天我只给你留一张□□，密码是你的生日，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钱才对，还有你母亲……不需要担心，我已经帮你定好了，明天这家医院就会有专门的医生过来给你母亲会诊，她会好起来的。”

之后，聂从就站起来匆匆地离开了，离开前竟然还真的给吴以塞了一张□□，吴以看着对方推开了病房的门并且消失在门后，门外响起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吴以恍惚了好长一会儿，这才拉过凳子坐回了母亲的床边上。

吴冬雪安静地躺在那儿，她倒是睡得特别香甜，似乎在做一个特别美妙的梦境，吴以摸了摸她有些冰冷而枯瘦的手，想着她岌岌可危的身体，心里头有些难受。

——

吴以之后在医院呆到了下午，中间有护士医生若干在病房内给他妈换药注射，吴以守在病房内小憩了一会儿，等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伸手摸到了自己兜里的手机，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想起了今天他似乎和别人有约。

是的，今天吴以他男神跟他约好请吃饭，但是并没有约定是几点午餐还是晚餐，只说到时会电话联系，然而吴以他一天手机都没开机！

吴以立刻急了，整个人都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他拿出手机一阵发愣，终于想到要给手机充电，但是手上没有充电用的线……或许可以找护士借用一下？

于是吴以冲出病房找到了某值班的小护士，在一堆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中终于如愿以偿借到了充电的线头，那护士似乎也碰到不少这种病人家属要借充电宝或者数据线之类的事情，也是很淡定，嘱咐让吴以用完了放到值班护士的前台桌子上。

吴以就拿着数据线头跑回了他妈的病房，找到了可以充电的插座，插上电等待了一会儿，使劲按手机的开机键，他这山寨的智能手机才慢慢悠悠地在他的期待中亮起了屏幕，然后就是一段兀长的开机动画，等得吴以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之漫长。

等到吴以终于把这可恶的手机彻底打开时候，吴以立刻发现自己手机上多了若干短信和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一条一条看得吴以相当触目惊心，吴以又忍不住看看还睡着的母亲，他今天怕是不能离开他妈身边的。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能离开，毕竟吴以他妈现在住着的是重症监护室的病房，付了高额的费用所以这里每个病房都有专门的护士看管，每小时都要过来记录和检查一次，有些特殊的病人甚至是需要隔离对待的，病人的家属只能在病房外面瞅着。

吴以的母亲还没有到非常严重需要特殊隔离的程度，只是器官衰竭让她暂时无法脱离危险期，需要时刻记录和调整药物和治疗方案。这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护士医生看管，吴以若是要离开，只需要给护士打个通知，并要求对方在病人出问题时给他电话让他即时回来。

然而，吴以虽然可以离开，但他却害怕离开，他瞅着那床上瘦的可怕的妈妈，担心自己万一要一转眼一转身，这人就没有了，该如何是好啊。

因为很担心，吴以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犹豫要不要给岳书辰打个电话，这么多未接来电，对方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了吧，吴以竟然完全把这次约会抛之脑后了，对方肯定会生气的……但还是要打电话说明才行，只是……和男神的这一面怕是见不到了，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吴以不知为何更加难受了，握着电话鼻子都有点酸，他这辈子就暗恋过这么一个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明明可以把握住的，却偏偏不得不错过，即使他不想错过，上天也总是做出这样可笑的安排，令吴以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没有缘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啊。

这么想着的吴以，刚刚准备给男神回一个电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却自己响起来了。

亮起的屏幕里来电号码正是岳书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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