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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吃点东西补充□□力啊,还有, 我……我要嘘嘘。”
人有三急, 难道他就不用上厕所?
妙贤脸一红, 扭过头去看了看:“那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往东走一段,等会儿跟你汇合。”
他不等她同意,紧了紧肩上的旅行袋, 继续往前走了。
这不是下山的路,越走林子越密,每棵树看起来都一样, 没有指南针很容易迷路。
他知道三梦在后面悄悄跟着他。她飞快地躲在树后解决了生理问题,从包里摸出一包方便面,一边干啃一边跟着他。
大概是怕他走丢,或者又抛下她跑到另外什么地方躲起来吧。
他佯装没有察觉, 往东走了两里,到一块风蚀得很厉害的巨大石碑跟前,拿出佛珠, 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屈膝跪下,伏地磕头。
他长身玉立的, 长得又好看, 再加上虔诚, 这样的礼节由他做来再标准也没有了。只是很少见他这样, 上回好像还是五年前他受戒上山的时候, 在他父亲圆觉大师面前,所谓五体投地也不为过,
三梦刚好啃完了方便面,不知是不是补充完能量脑子特别好使,虽然看不清那石碑上的字,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
舍戒下山,他的身份在离开这深山老林之后就不再是受具足戒的比丘,而更像是一般的在家居士了。他有寺族世家身份,是赫赫有名的宗山继承人,只要二十岁之后进深山清修三年,就可以回到宗山光照寺,今后弘扬佛法,继承管理寺院的职责不需出家受最严苛的戒律。因此他可以有家有室,不用割断与红尘的联系。
当然,他也是可以选择的,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一辈子在这深山的寺庙里持戒修行,未尝不可。
妙贤站起来,将佛珠收进口袋里,看到三梦就站在不远处,一脸若有所思。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倚在学校大礼堂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心里却在想自己的事,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他从她身边经过,她一下子叫出他的名字,先是大大方方介绍自己,然后问他:“能不能留个电话啊,我是你的粉丝。”
他哪会有什么粉丝呢?他甚至连国乐团的正式成员都不是,要不是乐团笛手刚好生病了临时请他帮忙,他也不会登台。那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认识他的人应该都没几个,她却跳出来说是他粉丝。
说白了,还是因他这副好皮相,起了执情,却不懂色/即/是/空的道理。
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没有怎么变。
他们走到山脚的时候,太阳果然已经落山了。三梦用手机发送定位,很快就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四平八稳地在他们面前停下。
戴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还有点抑制不住小激动:“您终于回来了。”
妙贤问:“你在这等了很久?”
“没有没有。”三梦连忙解释,“我刚在山上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才派车过来的。爸妈知道你要回去,都望眼欲穿了。”
“是啊,院家和长老们也都等着您呢!”
妙贤点点头,侧身坐进车子后排,身上的旅行袋随手放在了身边。三梦一看没她的位子了,只好拉开副驾的车门坐前排,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自嘲地打哈哈:“你知道吗?我们押车保护政要领导也是这么坐的,领导坐你那个位置,我们坐这儿。”
妙贤没搭话,仰头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养神。
他下了山,一脚踏入红尘,气韵又有些不一样了,再大的排场也撑得起来。
三梦示意司机赶紧开车,争取早点到家。
这里到宗山还有点距离,路过的城镇有大有小,最富庶的当然是宗山脚下的J市,因为著名的古镇和佛寺带动了旅游业的发展,这五年的变化大得妙贤肯定都认不出来。
但他一路都没有睁眼,可能觉得晚上黑灯瞎火也没什么好看的。车子进入宗山后,沿着山道一路往上走,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佛香,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那些点缀在山林间的民舍和旅馆都安安静静的,柔和的灯光透出来,在步道散步的本地居民和从山上下来的游客都不会觉得幽暗害怕。
车子贴了膜,车窗升起来,谁也看不到里面坐了什么人,当然也就想不到宗山最富盛名的光照寺下一任院家就与他们擦肩而过。
车驶入山门,高处的大殿仍灯火通明,庙众应该都在等他们回来。三梦下了车,对妙贤说:“爸爸和长老们都在等你,说不定晚饭都没吃,你先去见他们吧,我就先回去了,妈妈还在家里。”
她就不陪他去斋堂了,这两天饿得她……实在受不了再吃一顿素斋。
妙贤点头,没有多看她一眼,默默地将车窗又升了上去。
三梦轻轻叹了口气,背着肩上的包快步往家走。婚后她跟公公婆婆住,就在寺院东面,跟僧众的住处是分开的。三层小楼住起来非常宽绰,两位老人家很好相处,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平时除了圆觉大师吃斋,她跟婆婆连斋戒也不用守,想吃什么吃什么,都很随便。
此时此刻,婆婆肯定准备了好吃的犒劳她,毕竟她不辱使命,把陈一给带回来了嘛!
果然走到小院儿门口就闻到肉香,她里里外外绕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进了厨房看到婆婆董芳在灶台前尝汤的咸淡,蹑手蹑脚过去:“妈,我回来啦!”
“哎哟,你这孩子吓我一跳。”董芳回头,往她身后看了看,“陈一呢,去见他爸了?”
“嗯,长老们都等着呢,他就先过去了。”
董芳欢喜地搓了搓手:“回来就好,真是多亏了有你,五年都不着家的人这么快就被带回来了,还是你有办法。山上山下地跑,累了吧?冰箱里有卤牛肉和烧鸡,你先垫一垫,我把汤舀出来,再炒个小菜,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好嘞!”三梦拉开冰箱,把切好的牛肉拿出来,塞了一片进嘴里,嘟囔着问,“如意呢,怎么没看见他?”
“在你爸妈那儿呀,你忘了?走之前你不是说让他到外公外婆那儿去住几天嘛,你走的那天早上司机就送他过去了。”
噢噢,她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其实她就是没想好怎么跟陈一说这事儿呢,所以先把孩子送回娘家去住几天,反正幼儿园还没开学。
“放心吧,如意乖着呢,明天让陈一陪你过去,给你爸妈问个好,顺便把孩子接回来。”儿子大了,五年十年好像也就弹指一挥间,不见也没觉得怎样,这小孙子在她跟前长大的,一天不见都想死他了。
三梦有点头大,那谁突然知道自己儿子都这么大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她上楼换衣服,昨天就没洗澡,今天下山又出了好几身汗,衣服粘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她跟妙贤住的房间是最宽敞光线也最好的一间,平时她一个人住自在惯了,一回到房间就先把外面穿的衣服一件件脱了,只剩内衣在身上,打算随便拿件衣服进浴室洗个澡。谁知道一拉开旁边衣帽间的门,就看到男人光裸的后背,差点叫出声来。
妙贤转过来,看到她这样,也愣了,下意识地别开眼,脸色绯红。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他怎么回来了,就听到婆婆董芳在房门口叫她:“三梦,三梦!”
她脑子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往前一扑把妙贤推进衣帽间,慌慌张张地拉上了门。
他被她扑得紧贴着门后的衣柜门,目光向下落在她的手上,仿佛僵住似的,好半晌才沙哑地说:“你……流血了。”
三梦抬手看了看,门边有一块铁皮因为老化稍稍往外翻卷,她关门时动作太快,左手的虎口磕上去把食指末端拉开一个口子,血珠子渗了出来。不过她常年累月地出任务和集训,这样的小伤实在不算什么,并没有太在意,经他提醒才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的注意力都在衣帽间外边,董芳进房间看了一眼,疑惑道:“咦,人哪儿去了,难道又下楼去了?该吃饭了呀。”
她一边念叨,一边又往楼下去找人。三梦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跟妙贤的境地有多么尴尬,刚要拉开跟他的距离,手指却忽然一热,他竟然把嘴唇贴在了她刚刚划伤的地方,温软湿润的舌头从她的伤口舔过!
“爷爷生病了,他要代替爷爷管着这寺里几百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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