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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童子那一瞬间的微妙变化, 便是守在景浩界天地胎膜外的那位天剑宗祖师、左天行和净涪都只察觉到一点异样, 就再无法寻到丝毫端倪,又何况是皇甫成?

此时站在魔子秘境里的皇甫成都来不及多想,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由秘宝所化的秘境差点就落到他手上。

是真的差点。

只在天魔童子的一念之间。

哪怕景浩界天道时刻盯死了皇甫成, 时刻防备着天魔童子随意插手景浩界事宜,哪怕这一个世界里还有主角和boss时刻注意着天魔童子的动向, 但天魔童子的修为决定了结果。

只要天魔童子真正下定了决心,他还是能够达成所愿的。

毕竟这时候的主角和boss相比起天魔童子而言, 还是太弱了。

虽然他们都还有底牌让天魔童子忌惮, 能保得住他们自身,但底牌之所以会是底牌,就是因为它不能经常被掀开。

皇甫成往侧旁瞥得两眼, 见得是一处暗巷, 当即便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也不多想, 先就升起一片迷幻魔光遮拢住自己的身形。而待到这一片迷幻魔光散去, 出现在皇甫成站定位置的就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童。

小童身上背负书箧,身上穿一套粗布麻衣,头上小髻上罩定一张方巾,除了一双眼睛比侧旁的人还亮还黑之外,竟再找不到一点修士的痕迹。

皇甫成晃了晃脑袋, 又眨了眨眼睛,便是天然的一个小书童。

他打量了自己两眼,满意地点头, 信步走出了暗巷。

出了暗巷,便是一条长街。

长街不算很热闹,但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不少。

皇甫成没想惊动旁人,他迈步沿着长街行走。可他才走出了几步,便就停了下来,和身边与他一般衣着的土著们一道,转眼好奇地打量着凭空出现在街口的一个青年修士。

这青年修士才打量过周围,正要寻人问话,另一边的拐角里就有两个身着衙役袍服腰配长刀的汉子走出,急急走到青年修士身边,拱手就问:“敢问先生可是自天地外而来?”

这青年修士怕也是知道些□□的,他挺直背昂着头用一种倨傲的态度责问这两个衙役,“天地之外?我可不知道原来青山城对于你们这山沟沟来说,居然就已经是天地之外了?!”

这青年修士说到这里,陡然从袖子里扒拉出一枚铭牌模样的物什往那两个衙役面前一晃,“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看不出这是什么吗?”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没答话,只盯着这个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将他们的脸色变化全数收入眼底,此时也没慌张,按着他自己的剧本答道:“这可是青山城青山书院的学生铭牌!”

“你们要还不明白,就回去问问你们的县太爷。”

“问问,”青年修士转身,就要用一个潇洒的姿态迈步离开这地界,“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东西。”

然而,这青年修士还没有踏出两步,忽然听得脑后传来一阵风声。

青年修士反应也很快了的。在这一股风声入耳的那一刻,他便运气,待要一跃而起,远远离开这位置。

但他反应再快,也还是慢了。

“咔嚓”的一声轻响,两片木枷就已经牢牢将他锁在木枷中央。

也不知是这木枷另有玄机还是因为此地的压制,当这两片木枷将他锁定之后,青年修士一身修为也都被牢牢锁住了。

体内真元一概不能动用,连肉身的力量都被封锁,青年修士一时几若凡俗。

他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他眼睛就是一沉,用被侮辱了的姿态瞪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衙役,咬牙切齿,“你们什么意思?!”

两个衙役面不改色,只向着他一拱手,“抱歉了,请这位客人随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

青年修士被带着走出了街道,皇甫成旁边的一众百姓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起方才的那一件事情。

“咦?原来我们这里真的有天外来的人出现的啊?”

“你都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的啊,但我一直都以为是假的呢,一直都没怎么留心。谁承想,今日就让我见着了一个......”

“唉,这也就只抓住了一个,谁知道还有多少个天外来的人落在我们城里了呢?”

皇甫成站在原地,转着眼睛做出一副天真纯挚的模样,认真听着旁边的人说话。

许是因为皇甫成此时的姿态很让人心软,见得他这个七八岁的小童子昂着小脑袋认真听着,那些闲话的人兴致也来了,滔滔不绝地与侧旁的人说起这所谓天外来客的传言。

从这些天外之人的破坏力到他们做下的血案,从皇朝对他们的防范和流传民间的传言,凡这人知道的,他都一并说了。便是他不知道的,也都臆测着说了个大概。

皇甫成边听边将自己先前搜集到的种种消息甚至是小说里提到的boss在这秘境中的种种所见所闻一一对照,看着倒也让旁人觉得他听得认真仔细且信服。

因皇甫成此时给人的这种错觉,那些侃侃而谈差点将牛皮吹到天上去的人就吹得更厉害了。

可这些民间小民,便是消息再灵通,又能知道多少□□?

消息真真假假的,很快就将他们肚子里的货都掏空了。

皇甫成此时倒也乖觉,他见那些路人又开始将他们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说来充数,便作势抬头望了望天色,作揖辞别。

那些路人肚中已经没有什么真货好倒了,这会儿见得皇甫成离开,也没多留,还催促着他快回去,莫让学堂里的老师久等了。

皇甫成也笑着应声谢过,便提了提背上书箧,快步走过了这一条长街。

皇甫成做戏也做了个全套,他埋头急步转过一个个街口,来到一条胡同中,寻到一间响着朗朗书声的书塾,轻声推门入了院子。

但入了院子后,他并没有真的就直接走入塾师所在的屋舍,而是等在了屋舍外,边等边整理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信息。

别看他这一回处事仿佛很顺畅,处处料事在先,但事实上,他这番作为,全都是拾人牙慧。

而他学的也不是别人,真是真正的皇甫成,真正的boss。

boss入得魔子秘境,也是出现在那一处暗巷里,也是用了手段将自己的气机、修为掩盖,扮作一个少年学子的模样走出暗巷。而待boss真正踏入长街之后,也看到了那个被两个衙役用寻常木枷拘走的青年修士,之后他也在长街中停了一阵,引导着长街中闲话的行人说起此间诸事,以搜集这个世界的信息,确定这处秘境的土著对他们这些外来人的真正态度,然后,也是boss找到了这一个书塾,说服了这个书塾里的塾师将他收作书塾的学生,得到了一个足以让他在此间世界立足的身份......

皇甫成当年看书的时候,其实没意识到boss这一系列看似简单又顺利的动作中到底有多少的筹谋与算计。他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哗,boss果然不愧是boss,这么顺顺利利就在这魔子秘境中取得了别人无可比拟的优势。

再对比一下其他那些同样在这秘境中挣扎的修士,皇甫成当年是真的不怀疑这魔子的名号最后会被boss握在手里。

但现在......

皇甫成不确定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像boss那样,以绝对的优势和轻松的姿态将胜利的果实收入囊中。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脱去了曾经的天真,真正的将这个世界视作真实,然后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挣扎求存。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而他......

哪怕他在二十一世纪看过这一部出自远隔云端的小说,如今他也是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即便他此时占据的是boss的肉身,但boss是boss,他是他。他没有boss的手段,没有boss的心性,没有boss的筹谋,没有boss的胸襟,如何就能够放言自己能和boss一样?

看他自己此时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的boss,若还是boss,他身边会有一群能耐的魔门子弟归附羽翼,他镇得住他们,也压得住他们,而他呢?他身边,连一个真正得用的人都没有!

皇甫成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秘境世界之外,仿佛能够望见那个青年比丘。

他茫茫然看得好半响,才重新调转目光,望定面前那一扇虚阖的门户。

门户之后,有年老的塾师领着一群年幼的学童摇头晃脑地学字。

待到塾师吩咐学堂里的学童们自己诵读,而他自己放下书本,拉开门户要暂作休歇的时候,抬头就望见背着个书箧蹲在他面前的少年童子。

塾师先是一愣,随后皱眉,沉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地站在这里?”

皇甫成被塾师的声音唤回心神,抬头一望,却正正好望见塾师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喜。

皇甫成知道是自己的冒失给塾师留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小说中提到的boss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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