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点头。
那位师兄这才松了口气,含笑道:“这样说来,小师弟清楚如何突破了?知道该注意什么了?”
妙音寺里的小法会一个季度一次,今年已经举办过一次了。而据他所知,上次有位师弟刚刚突破,曾经在台上仔细辩说过的。
净涪点头,双手合十一礼,谢过这位师兄的关心。
法堂里的师兄弟见状,各自松了口气,将这话题揭过。
“说起来,小师弟是他们这一批师弟中最早进入突破关卡的吧?哈哈,真是好样的,小师弟果然不愧是这一次皈依礼上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
“就是,我们小师弟真厉害......”
“话又说回来,净音师弟啊,你可要多努力才好,不然就要被小师弟比下去了......”
几句说笑过后,晚课的时间也快到了,诸位师兄弟各自回到自己蒲团上坐下,准备开始晚课。
净涪在自己的蒲团上落座,扭头去看旁边的净音。
净音也侧过头来看净涪:“怎么了?”
他看着净涪的脸色,明白他的意思,哑笑着摇头,“小师弟,这也是一种修行。”
净涪认真地看着净音,最后慎重一点头。
净音看着净涪的样子,心头那点阴郁似风过一般无形,就连半点痕迹也没能留下。他冲着净涪笑笑,长长的袖摆拂过木鱼,拿起就放在不远处的木鱼槌子,在师叔伯的带领下开始晚课。
净涪拿起旁边的木鱼槌子,心头默诵经文,脸色平静安和。
晚课结束之后,净涪回到禅院。暗沉的暮色中,有一缕昏黄的烛火摇曳,带出一片温暖的光亮。
推门进屋的那一瞬间,净涪低头掩去眼底的微澜。
皇甫成听见动静,冲他招手,招呼他在几案旁坐下,半点没有见外。
净涪点头应过,却先转身来到屋中佛像前,点起檀香供上,在袅袅檀香中礼拜过后,才在他对面落座。
皇甫成没有介意,只笑看着他动作。
两人中间的几案上,摆了一个纵横十九道的棋盘,而在他们的面前,又各放了一个棋罐子。
“昨日已经喝过小师兄烹制的茶水了,今日就来试试下棋如何?”
反正无论如何,总不能再喝那茶水了。
皇甫成看着烛火里的净涪,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黄色警报,心里真是泪流满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不过喝了一杯净心菩提茶而已,那系统就这个反应,这系统......
净涪听着这不自觉撒娇的话,敏锐地捕捉到皇甫成眼底闪过的利芒,却只是为难地看着皇甫成。
瞧见净涪这反应,皇甫成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小师兄不会是,不知道怎么下棋吧?”
净涪抿嘴笑着点头,很有点不好意思。
皇甫成笑道:“这有什么,很简单的,我教小师兄就是了。”
说着,他就伸手打开了棋罐上的盖子,从中取出一枚玉白棋子,教导着净涪执棋。
他兴致勃勃,净涪推托不过,便只能应了。
可净涪对下棋实在不感兴趣,苦着脸陪着皇甫成下过两三盘后,熬过一夜之后,便带着自己精心炒制而成的净心菩提子去了隔壁,给净音和左天行煮茶去了。
每每看着净涪这近乎落荒而逃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无论是净音左天行还是皇甫成,都是乐得不行,甚至还不时拿出来打趣他。
净涪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半点不恼,只是笑笑,行事却仍旧故我。
如此这般,五日的时间转眼即逝,皇甫成左天行期待着的小法会终于开始了。
看着皇甫成左天行兴高采烈的模样,净涪也笑了。
这一场似是默契又像是对峙的沉默,终究还是陈朝真人落入下风。
他随手将茶盏放在几案上,抬头看了清笃禅师一眼,难得放软了声音,道:“和尚,我的这两个徒弟就拜托了。”
清笃禅师听着这久违的称呼,呵呵一笑,右手摸上自己光秃秃的头颅,却是叹道:“难啊难啊。”
陈朝真人面不改色,连眉毛都是一动不动的。
“你那大弟子,唉,虽然命途崎岖,但身有大运,只要心性不变,自然能够披荆斩棘,到达彼岸。”
陈朝真人只光听着,半点回应也没有。
清笃禅师却又道:“当然,目前他心境是有点问题,可老僧看着,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你那小弟子,嗯,”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脸皱成一团,苦恼至极,“不好说,不好说啊......”
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陈朝,只怕清笃禅师会干脆闭嘴,又或者是直接说用不可说之类的话来搪塞他。可这时候坐在这里的是陈朝,清笃禅师也就只能如实将他看到的都交代了来。
清笃禅师自个儿苦恼了好半天,最后一扭头瞪着悠悠闲闲坐在那里的陈朝真人:“你这是故意来找老僧我的?”
陈朝真人挪了一下身体,迎着清笃禅师的目光点头,干脆利落地说:“是。”
清笃禅师气得连垂落的胡须都飘荡起来了,他哼哼了两声,最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嘿嘿地笑了:“这一甲子,可就是我佛门先行一步了。”
陈朝真人见他那副得意模样,细长冰冷的眼睛微微眯起:“呵,净音确实不错。”
他也没提天资更高的净涪,单只是将净音拎了出来。
清笃禅师被噎住了,他眼珠子一转,忽然盯住了陈朝真人,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了几个来回,最后问:“你眼睛没瞎吧?”
陈朝真人连个眼角都没给他。
清笃禅师不满地伸出手指敲了敲几案,视线直直地盯着陈朝真人:“你没看见这茶水?”
光看净涪那泡茶的心境,就足以证明他的心性了。更何况,他还有宏愿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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