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您叫仵作做什么(2 / 2)

秦皇脸色很不好,到了他这个年纪,上眼皮早已下垂,眼睛呈三角形,下眼睑有眼袋,加上两日没怎么睡,这会儿青黑很重。

“你们最好真有大事启奏!”秦皇开口,便是浓厚的不满。

“父皇,真有大事。”秦曜阳躬身抱拳。

因得急,他连跪下山呼那一套叩见君王的礼仪都省了。

目光朝周围一众宫人身上掠过,飞快道:“请父皇屏退左右。”

秦皇看着秦曜阳和刑部尚书微乱的头发,很显然,这两人皆是直接从床上爬起后就过来了。他略一点头,裴公公已带着宫人离开。

随着御书房大门的关上,秦曜阳和刑部尚书齐齐跪下。

秦曜阳沉声:“父皇,儿臣刚接到消息,锦王死了……”

死了……

秦皇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一晃,双手堪堪撑在桌子上,这才没有倒下。

前往御书房的途中,秦皇想过许多种可能,有锦王被人救走,有锦王施用苦肉计,自杀未遂等等,唯独没有……死了。

“怎么回事?”秦皇问。

“具体情况,儿臣也不清楚,接到锦王死讯后,儿臣立即就进宫了。”秦曜阳道。

他没有说庶民某某某,而是依旧说的锦王。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计较他这一称谓的错误。

“尚书大人?”

“微臣已派人保护现场,未得皇上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牢房。”刑部尚书答。

“死在牢里,该不会又是中毒吧?”秦皇将“又”咬得很重。

刑部尚书一惊,猜到秦皇联想到姜东一的案子,他苦笑:“微臣不知。”

秦皇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人,全身泛着冷气,威压很重。

五六息后,秦皇开口:“走,一起去看看。”

……

天空很黑。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

街道上没有人,两侧房屋如匍匐在天地间的巨兽,夜风呼啸而过。

秦曜阳和刑部尚书骑马,奔在最前面。

秦皇的轿子紧随其后,抬轿的是八个轻功尚佳的轿夫,只见他们的脚尖从地面掠过,快得只看得见残影。轿身很平,这八位轿夫配合得天衣无缝。

轿子的后面,则是大队御林军,两侧房顶上,还有隐卫一路跟随。

……

这是秦皇自多年前登基后,第一次到刑部天牢。

很多年前,当他还是皇子时,也曾来过这里,当时是看望或者说嘲讽,在夺嫡之争中败下阵来的皇兄。

如今,再到这里时,却是看望他在权斗中死去的儿子。

刑部的天牢不是单独一座房子,而是一座房子,外加一个院子。

那座房子里有近百个房间,关押普通犯人,也关押官员;而那座院子,则是关押王孙。

院子自从上一任犯人离开后,十多年来,日日有人打扫,却没人居住,直到锦王被关进来,连同他的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他们分别关在院子里四个房间。

这会儿骤然响起的脚步声,无数个火把闯入,锦王妃和两个侧妃都已醒来。

她们拖着脚上的镣铐,飞快走到窗边。

“皇上?!”

锦王妃小声,语气中满是惊异,目光飞快扫过秦曜阳和刑部尚书,再担心的朝锦王房间望去,她没看见锦王出现在窗口。

她的脑袋立即转向秦皇,目光恶狠狠瞪过秦曜阳,只当秦曜阳是带秦皇来落井下石的。

“皇上,爷把该认的罪都已认了,白天刺杀您的事,真不是爷做的!就在昨儿圣旨未到前,爷还在和我商量送您什么礼。他那样孝顺您,怎么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秦皇只看过锦王妃一眼,大步往锦王所住的房间走去。

锦王妃见秦皇不理她,只得把怒气撒在秦曜阳身上:“哼,秦曜阳,我还真看不起你!先前爷派人杀你,你就算查出凶手,也不敢动手,如今爷落魄了,你立即跑来落井下石!”

再冷哼一声:“亏得爷说,你是强劲对手。如今看来,竟是爷眼拙了,你这样的人,不配做爷的对手。”

在锦王妃的认知中,锦王有今天,最大的推手是太子,虽后期有荣王的推波助澜,但很可能派人追杀十二皇子的是太子。太子派人故意露出马脚,栽赃到锦王身上。

还有那几个跟了锦王不少年头的侍卫,或者侍妾,应该是太子在很多年前埋下的。

太子比锦王大5岁,锦王尚不懂事时,太子已具备了初步与人争斗的能力。

况且,太子还有一个做皇后的母亲,就算太子不懂,皇后也为他张罗。

而秦曜阳,回秦国才半年,羽翼未丰,断然不可能在多年前就埋下钉子,这也就是为何锦王要执意第一个除了秦曜阳的原因。

他怕秦曜阳做大势力。

秦曜阳冷眼瞧过锦王妃,没有反驳她这一番话,只淡淡一句:“弟妹的变化可真大。”

变化可真大……

锦王妃默了一下,秦曜阳这话的意思是:从前,锦王派人追杀秦曜阳之前,他们一家一向是以拉拢秦曜阳和凤青翎为己任,生怕别人不知道裕王和锦王交好。

后来,当他们确认秦曜阳查到他们头上时,两家渐渐不往来。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当锦王陷入牢狱,锦王妃就开始口吐恶言。

不远处,刑部大人已推开锦王所住房间的门,有狱卒端着烛台走进去。

片刻后,房间内更亮,显然已点亮其他烛台。

锦王妃不知道秦皇这一行要做什么,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只竖着耳朵听。

她听见秦皇叫了一声锦王的名字。

有些轻柔,带着慈爱的声音。

锦王妃好生诧异,这么大半夜,带着这么多人,难道是查出今儿刺杀秦皇的真凶?秦皇知道错怪锦王,心下难受,这会儿要放他回去?

她心中疑惑尚未解开,便听见秦皇下一句,同样是小声的,却是怅然所失的声音:

“仵作呢?叫仵作来看看。”

这一瞬,锦王妃只觉心头如有一个重锤,狠狠敲下。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脸上血色迅速褪去。

下一瞬,她已开始尖叫:“仵作?父皇,你叫仵作做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众多御林军,无数火把照亮院子。

她忽的意识到,也许,猜测是真的。

不!不可能!

她的眼泪开始蔓延,她对着秦皇等人的方向:“父皇,爷怎么了?!”

“爷不是好好的吗?!”

“爷睡觉之前还给我们说,父皇一定能查出真凶,还他清白……”

“父皇!皇上!您给儿媳说说!”

“父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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