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太的寿辰,苏先生并没有亲到。
苏白带了寿礼来,同赵长卿夏文道,“昨天母亲得了卷好书,一直看到天蒙蒙亮,精神就有些不济。我想着卿姐姐家不是外处,劝母亲在家里好生养神,我过来是一样的。”
赵长卿不动声色,笑,“先生就是这样的脾气,遇到好书恨不能一口气读完。”其实苏先生从来没有晚上看书的习惯,连带着赵长卿受她熏陶,也从不晚上看书的。苏白这谎话,在赵长卿面前实在不大高明,赵长卿还得为他圆谎。
夏老太太倒也不介意,主要是苏白定了侍郎府的姑娘,自己又是探花出身,故此夏老太太一直对苏家很客气。夏老太太笑,“苏先生是有学问的人,这样喜欢书本,怪道你能中探花,你母亲教的好。”
苏白笑,“老太太过奖了,给您贺寿,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一揖。
夏老太太乐呵乐呵地,“快别这样,你们来了我就高兴。”
苏白来的最早,显然是亲近的原因,夏老太太瞧他模样俊俏,说话也叫人喜欢,便絮絮叨叨的同他说起话来。苏白倒是好脾气,耐心陪着。
一时,夏恭人带着媳妇们来了,自从赵长卿时常进宫教五公主捏泥人,夏恭人对夏家也格外热络了些。知道是夏老太太寿日,早早的带着媳妇们到了。
苏白是以赵长卿的娘家兄弟自居,故此到内宅来给夏老太太贺寿,听说夏氏族人的女眷到了,苏白道,“我还是出去避避,莫唐突了。”
夏老太太在青城县呆惯了,蜀中民风开放,她老人家也不大懂帝都这一套,笑,“无妨,不是外人,是我族中侄媳妇。”夏恭人论辈份要叫夏老太太一声婶婶。
这说着话,夏恭人一行已经进来了,苏白想避也迟了。
夏恭人笑,“婶子大寿,我来得还不算晚吧。”
夏老太太笑,“我一个老婆子过生辰,我说,过一天少一天的,庆什么呢。孩子们非得要办,亲戚朋友的聚一聚,又惊动了你。”话里话外的得意,就甭提了。
“婶子即便不请,我也要来的。”夏恭人笑,“这是做子孙的孝顺,婶子当高兴才是。”
夏老太太笑,“高兴高兴,你们来了我就高兴。”
夏恭人奉承了夏老太太几句,眼睛方落在苏白身上,脸色不禁一变,直盯着苏白,竟移不开眼睛。夏老太太笑,“你不认得他。这是苏探花,跟阿文媳妇亲姐弟一般。”
夏恭人盯着苏白,脸上的笑跟挤出来一般,“我听说苏探花是边城人。”当初女婿永安侯有意招苏探花为婿,夏恭人自赵长卿这里探过口风,与苏白还是头一遭相见。
苏白自然察觉夏恭人的反常,他笑容不变,道,“是。”
夏恭人忍不住道,“老家就在边城吗?”
“老家是徽州苏氏。”
夏恭人道,“苏文肃公一支?”
苏白笑,“苏氏旁支,不敢高攀苏文肃公。”
赵长卿笑,“伯娘与苏文肃公相熟?”
夏恭人笑,“不敢这样说,只是在帝都住久的人,鲜少不知苏文肃公之名的。我一见苏探花,当真吓了一跳,怪道苏探花这般形容,你出身徽州苏氏,这也难怪了。苏文肃公在先帝时就已是有名的博学大儒,当年,苏文肃公有一子,亦是探花出身,苏探花的形容相貌同当年大苏探花比起来,竟似脱个影一般,我一见就愣了,仿似大苏探花复生哪。”
苏白笑,“我在翰林院也常听人这样说,兴许同族的缘故吧。”
夏恭人笑,“是哪。苏家书香大族,苏探花灵秀至此,不为稀奇。”
苏白到底是男人,说几句话,夏文便与苏白夏武去外头待客了。一时,凌腾、朱庆、梨果还有一些翰林院的朋友皆到了,连带着袁氏,也过来凑个热闹。
袁氏同赵长卿道,“宅子已挑好了,收拾一二,中秋前就能住进去。”
赵长卿忙问,“伯娘买的哪里的宅子?”
袁氏笑,“离你这里不远,隔了一条街,与梨果的宅子近,就在同一个胡同,隔了两家。”
赵长卿笑,“那可近了。”又问宅子大小,袁氏笑,“咱们边城地广人稀,在老家住惯了宽房大院,我跟你大伯商量着,也买了个四进的,宽宽敞敞,以后你表哥成亲生子,有的是地方。”
赵长卿笑,“听伯娘的意思,庆表兄的亲事可是成了?”
袁氏笑,“还没定下来,也有些准头了。如今不好说,待定下来,定亲酒你可得过去。”
“不必伯娘说,我也要去的。”
大家说着话,方三奶奶也到了。
夏恭人一见她便笑了,“昨儿才见,今儿咱们又见了。”
方三奶奶笑,“是啊。”给夏老太太贺了寿,笑,“今儿一大早我与相公就说过来,不巧家里来了亲戚,说了会儿话,就耽搁了。”
夏老太太笑,“什么早晚的,咱们不是外处,不要外道。”其实她根本不认识方三奶奶。
赵长卿请方三奶奶坐了,为方三奶奶介绍了屋里的人。方行出身靖国公府,少时曾在青城住过一段时日,与夏文做过三两年同窗,许多年未曾联系,还是夏文到帝都春闱时方重新走动起来。先时夏文寻的三色的蔷薇花,就是自靖国公府挖回来的。
两家自开始走动,方三奶奶同赵长卿自然也是认得的,不仅如此,五公主的一位姓方的伴读,就是靖国公府的姑娘,方三奶奶是方姑娘的三婶婶。
夏文赵长卿这对夫妻实在能干,故此,夏老太太寿辰,方行带妻子过来凑个热闹。
方三奶奶笑,“前儿我服侍我家老太太、太太去西山寺进香,经落梅泉时,自车上看到落梅泉边有人烹茶,瞧着像你的模样,不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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