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斌跟蔡根之间看似熟稔的关系，让梁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蔡根之所以对他颇有照顾，终究还是看在项部长之前曾提携过他的份上。

梁健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虽然感觉失望，但还是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了。董斌的事情，他决定，还是先放一放，看看蔡根那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再来考虑自己要怎么做。

倒是调研处主任的事情，蔡根说这两天应该能出结果了。梁健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临近结尾，甄东文倒是挺镇定，和梁健遇到，还笑着打了个招呼，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后来，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姜仕焕打了电话过来。梁健觉着他这个电话肯定是为了调研处主任的事情。难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梁健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姜仕焕一开口就说道：“今天会议上，郭书记露出意思来了。”梁健下意识地就绷紧了身体，问：“郭书记什么意思？”

姜仕焕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虽然只有一会会的时间，但梁健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果然，姜仕焕说：“郭书记的意思，可能更倾向于甄东文这边。”

梁健虽说早已做好心里准备，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姜仕焕可能是感受到了，宽慰道：“没事。你比甄东文年轻，今后的机会多得是。而且，虽然这个调研处主任的位置没争取到，不过环保局局长的位置，应该是没问题的。”

梁健缓过神，微微笑了笑，道了声没事，然后问：“环保局局长的位置，也一起讨论了？”

姜仕焕回答：“这倒没有，但下次应该会讨论了。这局长的位置，总不能空着。”

梁健想到了董斌的事情，道：“空着其实也好的，这位置不好坐，恐怕有不少麻烦事。”姜仕焕听出了一些味道，立即追问道：“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情况？”

梁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差点说漏了嘴，忙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特殊情况，现在环境污染严重，上面又严令要治理，但下面的人又不配合，工作开展起来很难。这局长的位置啊，就是夹心饼干里面的那层夹心啊！”

姜仕焕信了，笑着说道：“现在哪个岗位不是夹心饼干。”话刚说完，似乎他那边有事了。于是，匆匆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梁健有些愣神。

调研处主任的位置，梁健一开始还是挺充满自信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白给了甄东文。看来，还真是不能小觑他。

下班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聊天，说着说着，项部长就将话题扯到了调研处主任这事情上来了。

项部长问梁健：“有段时间了吧，结果还没出来？”

本来梁健还没想好怎么跟项部长和项瑾说，毕竟两人为了他这事，也操了不少心。加上，自己没竞争上，多少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所以，原本是打算再瞒几天，等通知正式下来了再告诉项部长和项瑾。可没想到，今天才有的消息，项部长就问了。好像，他是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只不过是来探探梁健的。

项部长问了，梁健也只好如实回答：“最后的结果还没下来，不过郭书记已经有意思了，可能我局里那位甄局长的胜面更大一些。”

梁健说的时候，项部长真在夹菜，听梁健说完，将菜放到碗里后，停了下来，看着梁健说道：“你们局里这位甄局长在岗时间比你长，论资排辈，他能竞争上，也算合理。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你比人年轻，机会总是会有的。”

梁健点点头，道：“嗯。就是连累你们都替我操心了。”

“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我反正也是闲着。”项部长说道。

项瑾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过来握住了梁健的手。柔嫩的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确实给梁健的心情带来了不少的正能量。

饭后，霓裳似懂非懂的过来给梁健加油，弄得他哭笑不得，却也倍感温暖。

一整夜过后，梁健也已调整好心态。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没竞争上，其实也并不奇怪，他到目前这个岗位才半年不到，他到环保局才一年不到，一年内，连跳三级，让人知道了，风言风语恐怕又会不少。所以，等一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梁健带着新的心情，去上班。刚到单位楼下，就看到甄东文匆匆地往外走，神色凝重。梁健与他照面，他似乎也没看到，只是快步往前走。

梁健叫了他一声，他才停下来。

甄东文神色凝重，梁健以为是有什么事，就随口关切了一句：“您怎么脸色这么差，出什么事了吗？”

甄东文一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扭头就走了。

梁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愣，只好当他是还记恨他们之间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摇了摇头，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往电梯那边走。

上楼后，碰到出来泡水的伍兵，梁健就问他：“今天局里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吗？”

伍兵愣了一下，问：“您指的是什么事？”

梁健见他一脸雾水，就知道他应该不清楚，便笑了笑，道：“没事。你忙吧。”

后面，梁健因为有些工作要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甄东文回到单位的时候，快中午了。据说，他把办公室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砸东西的声音把整栋楼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梁健过去看的时候，那个楼道里站满了人。梁健驱散了他们，想了想，就走过去问守在门口不敢进去的小张：“这是怎么回事？甄局长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小张看了他一眼，苦着脸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局长他去了趟朱部长那边，回来就发火了。”

早上甄东文去了朱明堂那里。这话让梁健脑子里忽然亮起一道光，但梁健没及时抓住。总感觉，答案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这时，小张又说：“梁局长，要不您进去看看？帮忙劝劝。毕竟，这样的影响也不太好。”小张说着，还往身后的楼道看了看。那些刚才被梁健驱散的人，有一半还不甘心想看戏，只是站远了一些依然朝这里竖着耳朵张望着。

梁健犹豫了一下，去敲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吼声：“滚！”

梁健皱了下眉头，继续敲了下门，同时张口喊道：“甄局长，是我！”

里面安静了下来，过了好长一会，还是没动静。梁健就继续问到：“甄局长，我能进来吗？”

沉默了大约五六秒时间后，屋内传来甄东文的声音：“进来吧！”

梁健慢慢推开门，里面地上是一地狼藉。梁健朝小张示意了一眼，小张会意立即去拿了工具来开始打扫。

梁健走进去后，就站在一处地上还算干净的地方，问甄东文：“甄局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您发这么大的火？”

甄东文忽然就斜了他一眼，眼神的阴冷，让始料不及的梁健身上也跟着一冷。

不过，可能是因为小张在，所以甄东文什么都没说，过了几秒后，他冷声问：“你找我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事。既然您心情不好，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梁健说完，就往外走。

出来后，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他出来，还不肯走。梁健走过去想赶走他们，有几个人没注意到他的靠近，自顾自地在那边说悄悄话：“据说，甄局长发那么大的火，是因为调研处主任的事情泡汤了！”

“不会吧？昨天不是说已经都定下来了吗？”

“对啊！谁知道呢！官场的事情瞬息风云，谁说得清楚。局长他也是可怜，到嘴的肉飞了，换谁谁都要急！”

“嘘——别说了，梁局长过来了。我们走吧！”

其余的人早就在撤了，这几个说得起劲的人此刻才注意到梁健，立即不敢再八卦，慌忙也跑了。

梁健却站在那里有些愣神。先前他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的答案，没想到却是被这几个人给说了出来。

而梁健心里更加疑惑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已经几乎是既定事实的事情又更改了。这肯定不是一个简单随便的原因。

梁健很好奇。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心里对这件事的好奇，犹如百爪挠心一般，忍得他难受。正在他忍不住想打电话给姜仕焕，探探情况的时候，姜仕焕的电话倒是来了。

梁健飞快地接起电话，刚要开口问甄东文的事情，就被姜仕焕抢了先。姜仕焕声音中带着惊喜，还有一丝激动：“晚上要不一起吃晚饭？”

梁健一愣，见他情绪比较不错，就问：“怎么？有喜事？”

姜仕焕笑道：“确实有喜事，不过不是我的。”

梁健一愣，顺着他的话就问：“那是谁的？”

姜仕焕笑了起来：“当然是你的！”

梁健一怔，忽然心里就明白了。之前他一直都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昨天之后，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打上了一个叉，所以当他得知甄东文突然失去机会的时候，他也没把这事往自己身上联想。此刻，姜仕焕说他有喜事，他才反应过来，实在是有些迟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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