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围住月儿山后,隔水射过来一封信,大意是请玄武王慎重,切莫硬冲,免得引起无谓伤亡。
这水攻之法,重在围困,并非为了淹。若是春夏,自然难凑效,但眼下天气严寒,军士若是强行渡水,安军只需以逸待劳,靖军伤亡就大了。
板栗不禁喟然长叹:这计策,早些日子晚些日子用都不成。早了,天气不冷,靖军识水性者颇多,不能凑效;晚了,水上结冰,也难凑效,唯有这时候用,刚刚好!
秦霖,终究比他技高一筹!
先前他只想着这么大地方,又是秋冬枯水季节,对方断难用水攻,倒要防止他用火攻,就没想到对方绕一个大圈,用水把他给困住了。
这水看着不深,若他只带了几千或者一两万人,都容易走脱。可是,如今四十万人马都在这里,想走可就难了。
他站在月儿山顶上,四面观望,然后对魏铜笑道:“秦霖将兵法运用的出神入化,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抖擞精神跟他周旋一番。”
魏铜也笑道:“属下一点不担心。属下坚信,王爷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当年在西南眉山蜈蚣岭,横水河、沧浪江那样的大江河,咱们都跟混江龙一样翻滚,还怕这条小沟?”
板栗摇头失笑道:“你我是不怕,他们呢?”
魏铜嘀咕道:“这些旱鸭子,净拖后腿!”
板栗问道:“粮草能支持几天?”
魏铜道:“正常用量七天。若是省着吃,十天够了。”
旁边一位周将军道:“秦霖不是说,许进不许出,允许我们的人送粮草进来吗?”
板栗肃然道:“说是这么说,你还能指望他?这就堕了士气!本王有几个想法。走,回去再说。”
且不说板栗筹划突围之计,再说秦霖,他也不好过。
之前,安国西北曾传来消息,说玄武将军张灵儿狠辣无比。接连斩杀人质,令追兵不敢阻截。
高凡听了忍不住难受万分:她怎么会这样呢?
秦霖见他表情,微微嘲讽道:“爱卿将她当女神,可人家现在是将军,不是大夫!若她优柔寡断,也不配做将军了。再说,真假还不一定呢。你瞧,信上说,她杀的人连尸首都烧了。焉知是真是假?”
高凡眼睛一亮,道:“对呀,为何费心毁尸灭迹?”
经二人一分析,那些家眷被掳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才安生了几天,这日又有消息传来,说张灵儿引着追兵步入事先安排好的伏击圈,和大靖常胜将军汪魁连败安国西边两路人马,如今将帖木儿将军困在哈达雪峰下。
秦霖忙传令下去。从别处调集人马救援。
次日,又有飞鹰又传来消息说。白虎公将正北方战事交给朱雀将军,自引五万轻骑往巴图山来了,看样子是要助玄武王擒拿皇上。
秦霖微笑道:“都来了?也对,在别的地方,就算战胜一两场,也不过如此!不抓住朕。根本没用。”
高凡很肯定地说道:“若玄武将军知道皇上围困住了她哥哥,也一定会赶来的。”
秦霖点头,目光炯炯地说道:“都来了才好!”
不说巴图山烽烟四起,且说紫茄等人,在靖军护送下。经过半个多月的舟车劳顿,于十月初六傍晚抵达神都。
紫茄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回府见爷爷奶奶,小苞谷和玉米也回到王府。
安国使臣杨真,则由礼部出面接待。
次日早朝,杨真便和曾鹏上金殿面君,向英武帝递交秦霖亲笔书写的国书。
英武帝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臣弟秦霖拜上皇兄陛下:弟自与玄武王对阵以来,不复当日征战元国、创建安国时之豪气。何也?面对故国将士,不忍下手屠戮也!弟与兄均为太祖皇帝曾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英武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那国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怔怔呆坐着,不知作何反应。
一来,秦霖此举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二来,这样大事,便是他素来果决,也无法立即反应。
百官见皇上只管盯着那国书,不言,不笑,亦不怒,都暗自揣测国书内容,为何让皇上这样出神。
左相王令宣轻声叫道:“皇上?”
英武帝没坑声。
右相冯大人又叫了一声。
英武帝这才抬头,先扫视一圈殿内百官,沉吟了一会,才将国书交给身边的翰林官,命他念给大家听。
原来,秦霖在国书里言道,安国和大靖,源出同宗,实不必骨肉相争。
他想取英武帝而代之,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大靖想要灭了安国,也绝非易事——眼下他就会证实给英武帝看。就算历时数载,大靖将安国灭了,那遥远的北疆,皇上派谁人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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