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想,也许并不是高个子不讨厌背叛与利用,而是他的道行更深。想要忍受住一切,然后,把握住更多主动。总之,他才是真正懂得等待时机的人。?
要是这么来看的话,这个人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等待时机的悠闲与淡定,他做得这样好。?
让无忧都不得不考虑一下,要不要直接告诉他,自己想要让他飞鸽传书回王府的真正目的。?
毕竟,让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清楚自己太多的底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尚铁庄外迷迷无尽的深处,传来第一声狼嚎之后,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就从未停止过。那叫声,在黑夜与现实的接缝处,兜兜转转的游荡来游荡去,如同,在天地之间织出的玄色巨网,不断的旋转出力量,要将万物吞噬一般的恐怖。虽然,夜色下降时,压去了暑热,倚在床头的无忧,还是不禁从她长长的思绪里抬首,望向那嚎叫来源的方向。其实,她心上真正想的却是,那个人应该来了。
果然,下一瞬,纸窗映上一个硕大的人影。无忧看了看消失在窗子之上却已经闯进屋子中的不速之客,很是淡定的转身关上窗子。问道,“庄子里的人,好像都叫你大师兄,我该如何称呼你?”
“玄铁!”
无忧就着这个名字,再将他打量了一遍,觉得他倒挺适合这个名字。
当玄铁的声音再次传来时,无忧终止了自己的联想,也就听清了他话里的意思,“我当时并没有作出过承诺,但是,为什么女差那么相信,我会帮你。最重要的还是首先付诸实践。”
“这也许和玄壮士无关,只是我向来是个在冒险的人。”无忧微微扶了一下,长度有些不适应的裙角,那是一件粗布衣服,应该是出自庄上的某一位年轻姑娘。但现在根本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那么,女差也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任你吗?”“壮士,正想告诉我这个,不是吗?”玄铁轻笑了一声,稍事思索,“我想要洗刷师父的清白。”
“壮士的心意,隐藏的,还真是结实啊,那位尤儿姑娘,会恨你的原因,也就在于此,她以为你已经与新庄主----你们的那位二师叔合流在了一起。殊不知你的心意却是这般。”玄铁亦扭过头,去看有狼嚎声不断传来的窗外,“如果不这样,就不能走到二师叔的身边。”
无忧看向他,“所以,那时,你其实是跑过来要放走我的?”“那时,也只是有那个不成形想法,至少并没有做成。”无忧弯了弯唇角,“又何必那么实话实说呢?壮士可凭那个心意让我领情的!”
玄铁道,“可,见惯了大场面的女差,并不会真的领情吧?而且,听说你们这种玩弄极致权术的人,往往会讨厌那些,对自己真正有大恩的人。也就是说,一点点的小恩小惠是正好的,如果过多了,就会变成让你们讨厌的负担。也许会想尽全力抖落,也不一定。”
“相比于要驳斥你这种说法,我更想知道,你那个听说,真正的主人是谁?这么看透世间事的话,会过上很好的日子的?”
玄铁的目光忽然闪了闪,“女差的经历让这种说法变得很没有说服力。”
无忧垂首看向自己的掌心,“我打破了很多的规则,是真的。这次如果也是的话,那一定是误伤。多看清楚一些,事实总是好的。”
“女差真正想问的,是那佛像中的密道吧?”
无忧点了点头,“这样的问题也只有问壮士了?我在那些人眼中要装作强大,没有弱点,不会害怕。而此时此刻站在这样的黑夜当中,真是觉得心虚之极。刁蛮任性可一直都不是我的风格。”
玄铁本来一直凝定的脸色忽然变了变,然后在背对着窗子的位置上,忽然冲着无忧做出嘘声的动作,那动作浅浅淡淡,化水无痕一般。然后是翕合嘴唇,做出了一连串的口型。
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不应该存在默契这种东西。但也许是他太擅长此事,无忧将他的意思领会得清清楚楚。他那口型正在说,现在外面有人,而且来者不善,要无忧配合他演一出戏。然后接下来,他很正式的出声,说是要告辞。
无忧配合着点头,想了想,觉得该在这里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他此时的禁忌是什么,于是只说些无关紧要的,“反正,壮士只要相信,我不会对尚铁庄不利就对了。”
玄铁没有再多说什么,利索的打开门转身出去,几乎是在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无忧朝着那黑暗之中看了看,他所说的那个,做给别人的局到底会是什么呢?不过,会很快知道吧!
这个想法果然不错,等她转回屋中时,已经有新的不速之客坐在屋中唯一的桌子上,笑眯眯的打量着她,“果然是个有办法的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和我大师兄说的上话。如此厉害的人,我这辈子只见到你一个。”
无忧的目光移向她手中拿着的一柄明晃晃的利剑,看得出,应该是在来这里之前还被仔细打磨过,得到别人如此重视,理应道谢,可是此时,却万分说不出那个谢字,“莫非是天上飞降的仙女?”
“女差就是女差呀,果真是与众不同。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用言语将我打趣。不过,我手中的这柄剑,可从来都听不懂这些。它就只知道在干渴的时候要用鲜血来解渴,这唯一的道理。但是这道理很有用,如果女差也只是一个浅白的,万事不懂的小小奴婢就不会来这里冒这些风险,当然也不会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扇儿姑娘杀过很多人吗?”无忧努力的找着话题,那个早看透了一切,却迟迟不出现的人,难道是在暗中看什么笑话吗?第一次让他出手的时候,她连一个请字可都没说过。无忧想了想,作为这个不礼貌的报复,那个人能出现的时间,肯定是扇儿将剑尖,结结实实比在自己脖子之上的时候。扇儿的剑尖冲着无忧近了近,又停下来。无忧观察她眼神,已经能猜得出,她一定是不满意自己的淡然神色。相反,自己现在要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一定会满意得多。
“在这里,你还盼望着谁能来救你,或者,你认为我根本不敢杀你,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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