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的侍卫首领真的很讨厌跟一个无名小卒解释这些东西,不过现在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如果哪一步错走了,后果不可预知。
这些刚刚还态度异常坚决的相士们,似乎是一下子就被他说服了,无声的规规矩矩让开了前面的路。
他一步迈进去,然后如同进入一个旋转迷宫。再也没有碰到过一个人。这群该死的东西,与其这样在其中乱绕,还不如一开始拒绝他。
这一切一定是合周公子一开始就想好了的。他一定要把这些全部禀报给大阏氏。他要让他们知道拒绝他的可笑。
但是眼前无穷无尽的曲墙,似乎在嘲笑着他的打算,他真的敢把这些如实告诉给大阏氏么,他的无能,正好,他带来的那些人还被遗留在迷雾之中,否则他连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迷雾被抛在身后,当合周与那些相士从那些漂浮的物体之中走出来就已经进入了圣坛的主厅。
合周在想,他不记得他见过圣堂的门。可见在经过那道门,雾气达到了最大,相师的笑容就在眼前,然后是他怀中抱着的水晶球,在他看向它的那一瞬,如同天上的太阳,发出刺目的光泽。合周这会儿有一点怀疑,主厅这里迷雾散尽,是因为这颗水晶球在照耀的原因。
圣坛的大门在他身后闭合,还是没有看到,但是能听到那声音。然后他也看了一下四下的守卫情况,却没有看到那些在各个制高点上来回走动的守卫。看来是不需要,那些被相师随心控制的那些迷雾,它们就是最好的守卫,也是最棒的铠甲。
诡异的符号随即入眼。赤铜的底色上不知到底是何示意的符号,如同一只只恶兽伸出的嶙峋枯骨。视线向一侧延伸,又有无数形状各异的符号映入眼帘。而相师静坐在这样眼花缭乱的回忆之中,却能让人看出几分淡泊。
合周一笑行礼。相师起身回礼让座。
“在听到相师的回答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交易不会成功!”合周当先开口。
“但那委实也是我的想法,在我看来,除了现在公子手中的那杯茶,我不知道,我还能轻而易举送给公子的是什么?”
“所以才派人出来接我。”合周微微垂头,在谢他手中的那杯茶。虽然古怪的味道很重,他还是象征性的低抿了一口。
“无论何时,待客之道不可缺。”相师对手下做了一个手势,“去请沙木过来。”
“相师想让他听到我们在交易。还有关于他的交易内容吗?”
合周当然没有想到他会大方有请沙木前来参与。
“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而早些知道有助于他接受。如果条件合理的话,他会甘于奉献。”相师郑重其事的说道,没有流露出一点,他已经察觉合周公子要对沙木说的话事关无忧。而沙木一听到任何有关无忧的事都会阵角大乱这些前提一样。
合周第一次见到这位相师的时候。他还刻板得如同一位远古上神,但是现在看来,却似乎是通情达理的厉害。
相士低头退出。
“相师好像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合周放下手中茶盏,看向相师。
“公子会因为要救那位无忧姑娘,而答应任何人的任何要求。这从来都不是沙漠上的谜题。他们说,你爱那女子如痴如狂。现在看在我眼中的也确实如此。所谓智勇者,困于所溺。那会成为公子的弱点。”相师不无惋惜的说道。
“那么,相师的弱点一定是拯救之心!而你那些手下的弱点,是惧怕死亡。既然是这么必须的东西,我又为什么畏之如猛虎。”合周慨然作答。
相师的笑容印上七彩水晶,让那上面的光泽,快速的旋转了一周,“有道理。我想聪明的公子,接下来会问,我为什么会主动让沙木与你想见,他明明也在喜欢着那个女孩子,如果听到她有难,即使是让他献出生命,也会在所不辞吧!那样,我也许就会人财两空。但既然智勇困于所溺,在公子那儿,不是那么算的,为自己心爱的女子付出一切,在我这也不是怎么算。我有信心,我的开诚布公会让沙木他忠于对我的誓言。哪怕,是他心爱女子的性命,也不能改变他的承诺。之于这一点,公子不也是在确信吗?所以才会给我带来那个礼物。那个让我不得不让在这个承诺中首先动摇的礼物。”
“这世上聪明人,不会得到太多人的喜欢,而能聆听天意的人也不会!”合周轻笑一声说道。
相师大笑起来,“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也不会相互喜欢,但是厌恶却不至于,因为彼此都很期待,对方带来的礼物。聪明人的礼物会不同凡响或者价值黄金万两。”
相士给沙木带来的消息,让他觉得他是在做梦。
相师早知道他的心意在起伏,却还让他去见来找他的人。不太美丽的故事,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浪漫情怀的玩法?
“合周公子的带给相师的礼物是什么?”他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已经没有指望相士会回答。这些用黑布蒙住,上下面孔,只露出眼睛的高个子黑衣人,连走路的带起的沙风都是一模一样的古板而僵滞,他们几乎没有回答过他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包括无关痛痒的,“外面是晴天还是阴天?”
所以黑衣人乍然出声说,“他还没有拿出他的礼物,不过看样子像是有很贵重的东西。”实实的吓了沙木一大跳。今日里如此反常的黑衣人,难道是被相师解除了某处的封条吗?
不过他问的第二个问题,在前面为他引路的那个黑衣人,却没有再出声。
他在心上想着,看来要找找规律了,这个黑衣人到底爱回答什么样的问题。
黑衣人引导他从一处奇怪的曲折路径进入圣坛的主厅,其中有一小段距离,沙木甚至觉得早在他脚下的沙子是呈跌宕起伏状在他脚下流淌经过的,那不是在空旷沙漠之上被吹起的沙子,而像是在天星弯流动的泉水,那种美丽,他就只见过一次。但现在这些沙子却拥有了流水的婀娜姿态。他又开始提醒他自己一切不过是幻象,那都是相师的把戏。
他知道他自己马上就要得到有关于无忧的消息。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可是对她的思念就如同是在日益生长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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