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喜喜欢这样的九皇子,在他的目光之中,在他的骨骼之中,在他的血肉之中,每时每刻都会透露出,永远不会低头的桀骜。而在表现这些时,他从来都不是,咬牙切齿,反而是那样,婉转低沉的微笑,天生的嘲讽洋溢其中,让你接受到的目光里,即使能够听得出是温婉之语,也能够感觉到高高在上的嘲讽。她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这般看低万物。这般独处高处,而此时,这样的嘲讽。就像是能够从每一个毛孔洞穿血肉的利剑。不仅刺进她的血肉之中,还要上下游走,通连一气。她从来都不想跟他做敌人,从来都不想。但很可惜,他们却只能是敌人,只能在做成最好的敌人之后。才能迎来,愿景中的,反转。
接下来无论他再怎么咬牙切齿的,想要九皇子像刚刚一样被掀动情绪,跟她你来过往的牙尖嘴利,都再没有成功,他终是又恢复了它原来的姿态。那意味着,他已经开始重视她这个敌人。
之后,无话可说,看着他转身离开大帐。明明是轻而又轻的脚步声,却像在她心上,踩出了一个天坑。她想到什么?扭头吩咐当九皇子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有进来的婢子,“马上在九殿下的身边左右,安插眼线。”
与此同时高阶之下,已经有一位身着隆重异族服装的将军,跪到在素喜脚下,“郡主!”他用番语称呼素喜的时候。
素喜只感觉到心头一热,全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都聚集到了心胸之中,她立即起身走下高阶,亲手将那位将军搀扶起来,“将军年事已高,却因为我身在帝都的原因,仍然在此执守,真是让素喜过意不去。”
“汗王赐我一族荣耀,我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切皆是末将甘愿。只是有一事,莫将想要劝阻于郡主殿下!”
素喜的目光透露出一点点的疑惑。
那位将军道,“安插在那位做皇子殿下身边的眼线,郡主下根本不必费那个麻烦!”
“为何!”她更加疑问!她这是一语双关的提问,这老将军怎么知道她的心思,又因何这般斩钉截铁的否定!
老迈将军回答道,“此一驻扎之地,地形古怪。每每发生怪事,就是,其中一个大帐里面所有人的谈话,临帐里的人完全听不到,但是隔过十几个大帐建在最高处的一顶大帐之中,却能够听到清清楚楚,甚至包括稍重一点的呼吸!”
“你的意思是?”素喜看过去的目光,正碰到这位白发将军,满怀喜悦的确定。
“正如郡主所提问的,我们已经将九皇子殿下安排到那座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声音传出去的帐篷之中。而郡主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那最高点的帐篷!”
素喜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原本的喜悦之上,再重新得到喜悦,会是如何的重量。现在难道真的是老天开眼了吗?这里面竟然暗藏着如此重要的玄机,而对于自己,又是如此的大有利处。她机警问道,“这样的古怪,营中有几人知道。”
“从前知道的人很多,但是后来因为,谋士提到这处大帐之后必有用处,便将之前知道的人全都发放回了故地。如今知道这一妙处的人,只有末将与末将身边的两位副将。他们都是忠实可靠的人。请郡主放心,绝对不会在他们那里泄密。而且现在九皇子殿下已经进入大帐,郡主也可以试试。”说完伸出手来,帮助素喜做了一个示意,让她身后两边的所有婢子退出,自己也走在最后面,躬身退了出去。
为了能够如他所说,听到另一个大帐里面的声音,素喜一直是屏住呼吸的,时间维持的那么长,她竟然一直浑然不觉。直到最后忍不住,大咳起来。然后又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如果对面的声音会传过来,那么自己的声音会不会?
但是马上否认了这样的古怪,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的话所谓的妙处,也就没有了用处。
可真正的事实是,听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个大帐里面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九皇子难道还没有进去?还是说,本来就在沉默不语。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确实很适合沉默不语。
然后抚上自己的胸口,能够感到。它跳的很激烈,自己在害怕,因为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么?是他对自己的怨恨。还是亲自开挖为了坑住自己的那个陷阱时,每一步的,机警沉着。也许这样直接无所避讳的听到他的心声,不是一件好事呢。她忽然有一个想法,要撩起裙角,从这座大帐之中跑出去,那样就可以在幻想之中好好的安慰自己,他只是一时糊涂一时鬼迷心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暂时。
“这下我们是否应该派人盯住皇子妃!”终于,她听到九皇子管事声音响起。没有一点点失真,声音不大不小,就像是自己身在那座大帐之中。一眼就可以看到,正在向九皇子景市的管事开口说出这句话。
等待答语的时间很漫长。就在她以为九皇子应该也已经用手势回答了这个问题时。九皇子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没有那个必要,我们要办的事情,还很多,不能被各方牵扯精力。就依然只好好的盯住皇后吧!只要动摇一下树根,那些猢狲会很快散去。”
即使没有看到此时此刻,九皇子脸上的任意表情。素喜也能够感觉到,由这声音所散发出来的轻蔑,加诸自己的周身。比起受到轻蔑的心痛,她能感觉到九皇子对自己的鼓励。他不相信对吗?不相信,即使自己真的是在痛恨他,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雨阻挡他的去路,可是明明都已经看到自己携风带雨而来的威势。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这么不值一提吗?恼恨的火已经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她伸出手,想要狠狠的砸一下桌面。却不知为何判断失误,一出手就落空,于是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然后连也她自己都鄙夷着自己的狼狈。刚刚的,这一下也算是过招吧。他都不知道,就已经有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比过了自己。原本的胸有成竹一下子,崩溃虚无。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滑落掌心,她低头时,看到自己的泪水湿了掌心。她只是人前的纸老虎,一碰到他就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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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支营归京时间不长。可是关于这支军队从前的辉煌战绩。鸣棋却是早有耳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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