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那些似乎是彼此竞争着,彼此之间怒吼着,奔跑的沙子们如同水花的激起一个巨浪。一些翻飞的沙砾,由此被溅起打到大阏氏,虎克苏与阿修达阿娘的脸上。
“它们真的好像来自汉地的画作之中,海水拍岸的景象!”大阏氏简直是陶醉的在说。
“它真像你的疯狂也像你的心狠手辣!”身后一直以微弱力气对她又打又咬又啃的女人,忽然说道。
她的精神头好像正常了一些。大阏氏意识到自己阿姐人的变化,然后,她又马上觉得,这真是太好了。让一个人在她意识清楚的状态下接受死亡,会比她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接受死亡更清晰那种恐惧,她要的就是她无比清晰的那种恐惧!现在,不用浪费一盆凉水,就可以达到的效果,真是完美极了。
大阏氏的笑容与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没有什么区别,“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我可爱的姐姐,你不是总比别人要多看到很多的事情。到底是在哪里?你的眼睛都会看到我的前方,甚至比我更早的看到一些东西,现在你更多又更早看到的是什么?”
“现在跟我一起去瞧瞧我所看到的东西。是无止境的,这些沙子们开出的花,每一朵都如此的亮丽缤纷,每一朵都能映出这世界的所有角落!当然当他们聚在一起太过拥挤的时候,他们也会因为彼此抗争而流出鲜血。但是他们马上就会变成从你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的血色!而且这还只是他们最初你争我夺的时候会表现出来的颜色。接着他们还继续下去。不断吸收日月的精华,天地灵气然后游戏中的一粒沙子彻底的杀死另一粒沙子,然后聚集他们的灵魂,做成自己的盾牌。你应该看过的《光沙灵路》那里面就曾经有过这样的记载,然后他们就会创造另一片沙漠,吃掉这一片沙漠的同时。”由于这段话的长度和她所使用的力气,说到最后的时刻,阿修达的阿娘已经变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微微抬起的目光。在这片沙子不断流动的环境之中,被映射出了奇怪的光芒,此时正一点点的放大,然后像钉子一样定在虎克苏身上。她觉得她此时的目光是最美的。并不是因为她有如何美丽,而是因为她的眼睛里面出现的是阿修达。
直到她的目光再次下滑,落到阿修达脖子上的那个伤痕上,她才在又一次被卷起的沙浪之中冲着大阏氏咆哮起来,“原来真的是你,是你杀了阿修达!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根本就不懂的我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他还以为只要给你唱好听的歌曲,你就会喜欢他。他甚至一直在想,一个办法如何能够讨你喜欢!而你却这样辜负他。上神早已经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你的罪过会在今天压得你喘不过气来。而在未来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阏氏本想送她一个清冷的嘲笑,但是好像忽然在那一刻,她就觉得他的呼吸已经变得不那么顺畅,就像是有一座山压在她的背上。让她不得不扶住自己的胸口。这是一个奇怪的鬼地方,她要马上离开这里,不过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回头,但是冲着她的大侄子大喊着,“快,马上扔掉阿修达!”她的喊声,果然让面前这恐怖的女人分心。那种重压感,似乎一下子在大阏氏的身上拔出。大阏氏看着她阿姐疯了一样转过身去,想要在虎克苏手中抢回她的儿子。她也马上追了过去。虎克苏战战兢兢的立在流沙口处,似乎已经抵受不住恐惧与重量的双重压迫,要把手里的重物脱手,可是身后追上来的女人,开始与他撕扯,“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给我赶快停手,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大汗,告诉他真正的事实真相!是你们你们这些怪兽杀掉了阿修达。老天永远让证据再一次出现,我不会允许你们破坏证据。赶紧松开你肮脏的手。”
大阏氏已经赶到了他们身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女人与她的侄子分开,但是他们就像是缠紧了的扣结儿,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某一瞬,她泻去了力量。然后在另外的一瞬下定某个决心。再用尽自己努力积蓄起的力量,将他们三个一起推下流沙口。只是牺牲一个对自己可有可无的人。这买卖对自己做得很值得,不对,这并不是一个对自己可有可无的人,虎克苏他已经学坏了,最开始他愚蠢不学无术,根本没有可用之处,但是后来他终于变得聪明了一点,就已经开始学会威胁自己。他早已经变得不可救药。在流动的沙海,这永远在变化,永远在更新的伤害,才是这孩子永远的归宿,能为自己做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感觉很欣慰。就像他从来对自己说的那样,他会用永远忠诚于自己。哪怕,是要付出他那不太宝贵的生命。现在他终于如愿了。
大阏氏拍打了一下自己,沾满了沙子的双手。最后再看一眼的咆哮的沙窝因为三个陌生人的介入,而变得更加热闹非凡,它们不断的上升又跃下,它们在演奏的那首曲子,变得更加激烈雄壮,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全速奔驰。然后,它们冲上山岗,又跃下山谷横推一世豪杰,他对着那疯狂喃喃自语,“虽然,你们不会说出口了,但是我知道你们会感谢我的,因为这事比任何一场死亡,都具有意义的特别的新生。”
忽然,大阏氏听到身后某处,有一个非常突兀的响声,于是她转过头去,看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虽然,此地少有人来,但是,还是不得不谨慎。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忽然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脚脖子。某个不祥的预感,爬上她的心头,她甚至能听到她发自心底的颤抖。她慢慢的从那个根本不能确定的声响上,转回头来看下自己的脚下。赫然发现,正有一双手死死的扒住了她的脚腕,那是一只,根本说不出来是种什么颜色的手。为那些分明的骨节之上所覆盖的,看不出是血肉还是什么恐怖之物,最要命的,是那种力量之大简直让她没有丝毫抗争的余地,就已经将她整个人掀翻下来。她耳边似乎在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既然你在这里说的这么好,那么也该来尝尝这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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