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修——”
我转身抱住他,吓得哭了起来。
他拍着我的背,半拖半抱地把我带进了纸扎铺。
赵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眼睛笑。
我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把保温杯放在了柜台上:“那个,我是来送鸡汤的。”
水修摸摸我的脑袋,有些担忧地问我:“你能看见那些鬼?”
他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是知道,我没有阴阳眼,只是跟他在一起后,那些鬼特意在我面前现形,我才能看见。
这个问题,今儿肯定是没法隐瞒了,我只能尽力不惹水修追根究底。于是点点头,承认了,然后岔开话题:“这大中午怎么还有鬼出没?他们不怕太阳吗?”
“怕啊。”
水修跟我解释说,一天之中,正午时的确是阳气最盛的时候,但是,盛极生阴。所以,在阳气达到一天之中最旺盛的时候,反而到有一部分鬼,可以在此时活动。
这个时辰出没的鬼,比平时能见到的鬼魂,更为凶厉。
不过多为本地之鬼,不然等时辰一过去,他们藏都来不及藏。
我遇到的,就是在这条街上,算是鬼老大的几个家伙。
有赵老板坐镇此地,他们并不敢真的祸害什么,恐怕是想拜托我帮他们做些什么,或者就是纯粹恶趣味上来了,吓唬吓唬我玩儿。
“他们不管拜托你什么,你都别搭理。”水修郑重地跟我说道,“天理循环,自有因果,有的忙可以帮,有的忙,不行。命中早定,不可为之。”
“好。”
我连忙答应下来。就冲这群鬼跟要吃人似的求人办事态度,我哪里敢答应他们什么事儿,不被吓掉半条命,都算我厉害了。
可是任我如何打岔,水修最后还是把问题,绕回到我能见鬼这件事上来了。
他毕恭毕敬地给赵老板盛了碗汤,递过去,问:“师傅,丢丢为何突然能见到鬼?可是她身上又出了什么问题?”
赵老板抬眼看我。
我站在水修身后,拼命朝他打眼色,求他给我遮掩。
他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番,然后跟水修说:“丢丢丫头没事,我早说过,她是个有灵气的孩子。她可能是逐渐在觉醒,自己的能力。你不用紧张,我回头给她些护身符,不会有事。”
看看,同样是瞎掰,赵老板就是比神叨子强,连我修炼以后会有的变化引起的后顾之忧,都一并给遮掩。
顿了下,赵老板又跟我说:“丢丢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人给你递话,晚上水修不回去了,我要教他纸人缺的那一口气,是什么。”
第一天学艺就不着家,那以后……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赵老板为了帮我,刻意安排的,我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水修握着我的手,有些歉意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够长相厮守,何况,我自己也有事。
于是悻悻地表示,我都能理解,都支持。
磨蹭了一会,伺候着水修和赵老板吃完饭,帮他们俩洗了碗。我去把酒和肉买了,坐车回了家。
我以为神叨子叫我买酒和肉,是要带到坟地里,祭祀那些鬼魂,谁知道,他却是弄来给我那鸡师母吃的。
他把他那张小方桌四个腿给锯了,学北方人,放在了床上。拿棉被当凳子,让鸡师母坐了,
然后摆了三副碗筷,叫我也上桌,陪师母吃饭。还给鸡师母,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只见我那鸡师母,把个黄澄澄的鸡嘴,伸进酒里,那酒就很明显地,舍了下去。
神叨子嘿嘿笑着,又夹了几筷子猪头肉,放在师母面前,招呼道:“别光喝酒,伤胃。吃菜吃菜。”
鸡师母也不客气,就着他的筷子,把猪头肉吃了。
神叨子宠溺地看着她,跟我说:“你师母啊,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喝老烈家的酒,吃猪头肉了。”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虽然的确是十分温馨,但是还是感觉十分诡异啊。
大约是几十年没喝过老酒了,鸡师母很是贪杯,一口气喝了大半坛子,然后在床上扇着翅膀,指着神叨子,咯咯哒哒地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鸡脖子一歪,醉倒在棉被窝上,嘴里还叼着块猪头肉。
神叨子笑眯眯地跑去拧了个毛巾,帮鸡师母擦了擦嘴。又把桌子撤下去,给鸡师母铺床。
我看着他乐颠颠地忙来忙去,忍不住问他:“叔啊,你不介意师母她,现在只是鸡吗?”
神叨子正在给师母盖薄被,听到我的话,不太在意地回答:“有啥好介意的。是啥不都还是你师母吗?”
伺候好师母,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到堂屋说去。老头儿拿了个白瓷杯,坐在太师椅里,一脸满足地跟我说:“万事皆有因果。你师母,想跟我再续前缘是因,投胎成鸡是果。若不是为了能再见我,她怎么会放弃投胎成人呢?我自然不能做那负心的事儿。
你家养她未杀是恩,我收你为徒是果。你这徒弟我肯定是要收的,你就算现在叫我一声师傅,也未尝不可。只是,师门有规定,试炼还是必须要过的,你晚上十一点,直接到坟地里等我吧。”
我答应下来,赶紧回家睡了一觉。
娘知道我晚上要去坟地呆一宿,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爹跟着去。
我没得法,只能答应他们,送我到地方,爹就得回来。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俺爹扛着根锄头,跟我一起出门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夜里还是很冷的。乡下人休息的早,爹和我一路行来,除了有狗子三不两时叫一嗓子,真是寂静的连个虫叫都听不见。可是,我眼前却有很多灰糊糊的人影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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