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第二日来带走了泠月帝姬。

虽说犯下罪行的是他女儿，可泠月帝姬三番五次要害的，是蛟族皇子们以及武陵仙君，百般呵护的蛟族公主。

天雷加刑是逃不掉的，天帝除了她的记忆和灵力，把她贬下凡，经历百世人间疾苦，不得善终。

言欢觉得这惩罚……也不算重。

可见泠月帝姬是天帝的女儿，天帝到底还是有所偏袒的。

蛟族所有人，甚至诸葛亮，都没有再提及那晚泠月帝姬说过的话。

大家心照不宣的，依旧如往常一般，言欢按时喝药，按时调养身体，时不时和哥哥们斗嘴，和诸葛亮撒娇。

其实她内里亏空的厉害，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怕白天什么事也不做，她也极易劳累，明明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能合眼睡着。

晚间睡觉，时不时因为心悸抽痛而痛醒，她紧绷着背脊，死死咬着下唇，动都不敢动一下。

诸葛亮就睡在她旁边，她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会醒来。

可醒来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给她渡灵气，缓解疼痛，并不能补全她快速流失的生命力。

与其让他担忧，让他害怕，不如痛苦都由她一人受着。

她是个三魂七魄不齐，元神不整的人。

没有人能救她。

她什么时候会死去，也没有人知道。

可能下一瞬，她就会像破灭的泡影，化为虚无。

她强忍着痛苦，身旁背对她，看似已经熟睡，呼吸均匀的诸葛亮，其实从没有合眼过。

他知道身旁的白倾烟，在独自扛着绝望的痛。

他知道白倾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现在，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

他知道每天她的开心欢笑，都是装出来给他们看的。

他知道她快死了。

可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词。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她演戏，看着她于某一时刻，忽的离开。

如一阵风，抓也抓不住的消散，从此再无归期。

诸葛亮转身，环上她的腰，她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冰冰凉凉，她浑身控制不住的轻颤着，额头上的汗珠没入枕巾里，脸色惨白的吓人。

他牵起言欢的一只手腕，缓缓给她渡着灵气，眉头拧在一起，眸色哀恸伤痛，语气温柔的回忆往事。

“倾烟，你知道我在武陵看见你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么？”

言欢痛的神智模糊，因他渡进来的灵气，稍稍缓和了些，她才有余力去听他的话。

“嗯……是不是惊艳，一见钟情的感觉？”

她话语虚弱轻飘，却还强打起精神和他开玩笑。

他抵着言欢的后脑，吻了吻她的长发，“是犹如故人的熟悉感。”

言欢轻笑出声，“好老套的说法，你是不是要说，曾在梦里见过我，所以才会有熟悉感？”

诸葛亮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夜明珠的光晕柔和，他眉目深情，“是真的，或许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

“倾烟，缘是天注定，上天悲悯，他定不会把你给了我，复又残忍的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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