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言欢，已近正午，阳光正是热烈灿烂，耀眼刺目的明亮，镀在她身上，她妖娆娇媚的面容上第一次显出些许不舍的无奈。

她挺着背脊，一如既往的霸道睥睨，生为女子，有着这么一副柔媚的相貌身段，明明应是攀附苍树的花枝藤蔓，她却如挺立在寒风暴雪中的松柏，一身傲骨，独立张扬，不为之折腰。

哪怕，她知道此次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哪怕，她知道这次是一去不回的赴死。

而她，在此重要关头，还考虑着他们的意愿，并不强迫他们随她一起去与崆源派一战。

当初入门进派之时，所有人都发过誓，既然成了玄影派的弟子，那么，要一直维护师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师姐严厉跋扈，可师姐也善良温暖，师姐并没有让他们随她，一起去死。

有人咬着牙，低低哭出了声。

玄影派在今日就要亡了。

曾经朝夕相处，插科打诨的同门弟子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练功嬉闹。

也可能有些人，在今日，就要死去。

没心没肺的玩闹说笑是一回事，可真正处在这危机当口，要面对这样严重的事，谁也说不出口，要自私的离开。

不战，那就是懦夫。

战，哪怕身死，那也无愧于玄影派，无愧于誓言，更是无愧于自己。

人群中有轻微，却郑重坚决的脚步声。

他们默默走到了言欢的身旁，有的低垂着头在哭泣，有的紧攥着拳下定决心，有的虽有犹豫，可咬咬牙还是强迫自己走了过来。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一人不少的，全部都站在了言欢的身边。

没有一个人当逃兵。

没有一个人愿意抛弃同门，抛弃玄影派，自己活着。

包括早上被她打了那一巴掌，差点没控制住掐死他的那名弟子。

他的左脸上还能清晰的看见言欢的五个指印，他有点难堪的站在人群最外头，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言欢走至他身旁，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扣着他稚嫩的肩胛骨，极其郑重其事的开口。

“对不起，早晨一时气急成怒打了你一巴掌，希望你能原谅我，抱歉。”

这还是所有人，第一次听见大师姐向别人道歉，这么郑重其事的认真道歉。

众人呆呆站在原地，特别是那名小弟子，眼神愣愣的石化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言欢。

言欢认认真真看过众人，把他们的相貌，名字，在心里默念记住。

玄影派的弟子们。

她的这些师弟师妹们。

不离不弃，将要和她一起葬身于玄影山之顶的这些稚嫩年轻们，他们都值得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她忍着泪意，胸腔弥漫的酸楚痛感，压抑的浑身都在疼痛，她抿了下唇，嗓音轻轻颤抖着。

“你们，都是玄影派的好弟子，不畏生死，只为誓言，不管这一战是输是赢，我们已经胜了。”

“别怕孤单，师姐会一直陪你们到最后，不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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