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期的雷劫威力并不算太夸张。贼老天虽然坑人,但实际也并非不给活路。它不会太离谱。
天道自有规则,若它自身都打破了规则,又有什么理由去干涉道器,干涉苏竹漪呢。
这次的花宜宁跟她修为境界一模一样,都是只差一点儿就能进阶金丹的,在比武场上她们又离得近,会劈歪虽然会引人震惊,但也不是难以接受。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劈歪的情况,通常旁人会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难容天打雷劈。
苏竹漪手中的替身草人碎裂,替她分担了部分伤害,若是没有这个替身草人,她这会儿怕是不死也残。
饶是如此,那神雷劈在身上也让她浑身都疼,头发都好似烧焦了一样。自从上次被劈了之后,苏竹漪还想到了一个叫天罡五雷诀的修炼功法,不过这是个残篇,她看到的时候只有前面一半,但她也没管那么多修炼了再说,如今被雷劈过后,她忍着疼将丝丝雷电吸收,并且在修炼的时候猛抬头,从近在咫尺已经怔住了的花宜宁咧嘴一笑。
通常情况下,金丹期的雷劫只劈一次。但上次古剑派那个劈歪了过后,紧接着又落了一道雷,于是苏竹漪明白,这花宜宁还得被再劈一次,但她这会儿心神不定,刚刚那种要与天争的气势散去,只剩下了一脸茫然。
等苏竹漪咧嘴一笑过后,花宜宁更觉心慌意乱。
她觉得,荒谬,简直荒谬!
然片刻后,雷电再次落下,苏竹漪借着那闪电之光,将自己刚刚吸收的那一点闪电之力,化作天罡五雷诀,和着天上那道雷一齐落在了花宜宁身上……
花宜宁没有替身草人。
天上神雷落下,她的本命飞剑比她反应还快,催动她施展剑诀与雷劫相抗,然而却又另外一道雷电出其不意地落在了花宜宁身上。花宜宁没有灵气屏障,护体法宝平安扣也摘了,这雷电威力虽不大,却让她受伤了,且她气息一滞,灵气紊乱,刺出的那一剑都失了许多力道,被天上神雷劈中,她整个人踉跄倒退数步倒在金莲台上,此前身上节节攀升的气息逐渐减弱,体内的力气好似都随之而消散了一样。
“噗!”花宜宁喷出一口鲜血,苏竹漪因为离得近,鞋面上都染了血。
她眼睛一眯,心头冷笑。
想废我修为,我让你进阶失败,修为倒退,好好养个十来年,以后再冲击金丹吧,只怕失败过后心性受挫,以后的雷劫更加难过。
苏竹漪用袖子擦了一下脸,随后走到一动不动的花宜宁面前,在那修士宣布结果的时候,嘴角含笑地提脚把躺在地上跟烂泥一样的人踹下了金莲台。
将一方打下擂台才算赢,那她把人踢下去也没什么不对。
底下有人大吼:“你这人怎么这样?小小年纪如此蛇蝎心肠!”
苏竹漪厉声道:“她能用高阶灵剑的寒霜剑意废我经脉,我踢一脚还算轻的。”她此时也浑身是伤,经脉里都有寒气乱窜,说出的话还有白雾,是以其他门派修为高一些的都能看出些不妥,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个是云霄宗,一个是古剑派,随便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唯有沉默。
也就在这时,将花宜宁扶起来的齐月惊呼出声,“宜宁师妹,你的脸!”
花宜宁此时修为跌虚弱无比,喃喃道:“我脸怎么了?”她没灵气了,索性直接将冬雪剑拿到眼前当镜子照,待看到脸上好似被火烫了的红疤,她惨叫一声,眼泪瞬时涌了出来。因为浑身都疼,忽略了脸上的疼痛,她体内没灵气,恶狠狠地问身边的人要了一颗灵气丹,随后发现没有丝毫作用,顿时指着苏竹漪骂,“你,你往我脸上洒了什么!”
“抓住她,别让她走!”眼看苏竹漪转身要走,齐月也尖声叫道。
云霄宗的弟子立刻冲了过去,而古剑派的弟子自然不会让自己门中小师妹被别人欺负了去,眼看两边要起冲突,那个金丹后期飞在空中的修士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炸开,“放肆,云霄宗岂能容你们聚众闹事!”
随后他威压施加在了苏竹漪身上,“宜宁脸上的伤势有些古怪,比武台上禁止用毒,你作何解释?”
苏竹漪本身挨了雷劈,体内还有寒气,受伤也不轻的,被那修为威压一压,嘴角都溢出血丝。她嘤咛一声,艰难地扭转头,单薄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柳眉微颦,冷笑一声,倔强道:“原来云霄宗就是这么霸道,小辈比武台上用灵剑废人经脉,长辈不分青红皂白就含血喷人,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宗!”
“还敢狡辩!”双方起争执的时候,古剑派已经有弟子私底下通知了柳长老,那柳长老心急如焚地赶过来,远远传音道:“你说她下毒,可有证据!而你那弟子用冬雪剑伤人却是证据确凿,她经脉里寒气流窜,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种时候,谁都会偏袒本门弟子,更何况,苏竹漪还是洛樱的徒弟,青河的师妹!
“我已派人去请花长老过来查看,用没用毒,用什么毒稍后就见分晓,此时我只是将她暂且留下,有何不妥?”飞在半空的金丹后期修士冷哼一声,反问道。
然下一刻,他脸色一变,只觉得脚下轻舟一晃,哗啦一声断成了两截。而他腰间玉佩也啪的一声裂了,惊得他出了一声冷汗。好似天外飞来一剑,将他的轻舟斩断,将他的灵气屏障撕裂,将他腰间象征云霄宗身份的玉佩劈成两截,使得他腿都在微微发颤。
“谁?”他缓过神来,故作镇定地大喝一声。
“我。”青河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也没看苏竹漪伤得如何,直接走到了花宜宁面前。
花宜宁面前本来有很多云霄宗弟子的。
然青河气势太强,身上好似有冰霜覆盖,他走过来的时候,好似冬日寒风刮了过来,让他们实在忍不住纷纷退开一条路,于是,青河就在没人阻拦的情况下走到了花宜宁跟前。
旁边搀着花宜宁的齐月手都在发抖,她想松手,奈何花宜宁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花长老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撑住,她给自己打气道。
“冬雪剑?”
呵。
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从青河口中发出,然他嘴唇都没动一下,让人觉得刚才那微弱的笑声好似错觉。
“你,你想干什么?”花宜宁虚弱无力,都没力气说话。齐月紧张得都结巴了,她眼睛往四处看,心中骂道:“人呢,云霄宗的其他人呢。”
也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宜宁!”
花长老和云霄宗另外几个长老赶了过来,见到青河,花长老厉声道:“青河,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威压立时压下,青河却轻飘飘退开数丈,直接退到了苏竹漪身边,冷冷瞥了那个看似气若游丝满脸悲愤眸中含泪,睫毛上挂着泪珠悬而不落的苏竹漪一眼。
她脸上表情一滞,微微低头,一眨眼,就让那颗挂了很久的泪珠子终于功成身退地滴落了。
“他脸上是什么?”青河问。
“她用冬雪剑的寒霜剑气攻击我,我就扯了一瓣金莲当盾牌,我想着火能融化冰雪就用拼了命用烈焰掌对抗,把盾牌都烧化了,有些金色液体溅到了她脸上。”苏竹漪一脸委屈地道。
一同过来的长老里有个高阶炼器师,他仔细检查之后方道:“确实如此,这是被金陨石水腐蚀的,难以用丹药灵气恢复,但养个十来年,能自然好转。”
听得这话,云霄宗的修士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一场误会,还请见谅。就是那飞在空中的金丹后期修士,也只能下来给苏竹漪道了歉。
而古剑派柳长老适时道:“毒丨药是误会,那这剑气沁入经脉呢?”
花宜宁他爹只能道:“宜宁修为不足,无法完全掌控冬雪剑,想来她也是无心的,这里有一瓶高阶润脉丹,还请小友不要责怪宜宁。”
“爹!”花宜宁声音沙哑,她不服气,她脸毁了,反而还要给对方道歉?
然花长老却是有苦说不出,那青河的威压加在他身上,让他骨头缝都渗了冰水似的,心头大骇,古剑派青河,三十年不见,竟然有了如此实力?他不可能只是金丹期,他一定是压制了自己的修为,而压制了修为又让大家都看不透,足以说明他修为胜过自己,也比在场所有人都强,至少也是元婴后期了……
这事本身就是他们理亏,经脉里的寒气就是最好的证据,因此,他也只能认了。
“我还准备了一些疗伤丹药,待会儿命弟子送到苏小友房间。”花长老见青河不应声,又道。
“恩!”青河点点头不再吭声了。
寻常人这时候起码还得说个那就多谢好意了,他倒好,直接恩一声了事。云霄宗弟子气得吐血,然而此时长老都应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看着古剑派弟子恨恨瞪眼。
宗门禁止打架,两边的年轻弟子就眼刀子乱飞,活像要用眼神打人一样。
苏竹漪被热心的同门师姐搀扶着回了房间,等进了房门,她立刻生龙活虎了。
疼还是疼,她的确受了伤的,但女魔头更疼的伤都能咬牙忍住,现在身上的伤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花宜宁最近十多年都不会消停了,她还白得了丹药,心头高兴得很,哪里顾得着伤口疼。
她服了丹药开始修炼,第二日恢复了七七八八,早上刚出门,就有古剑派的弟子围了过来,“听说没,昨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冬雪剑,灵散了!”
“灵散了?”冬雪剑之所以被称为高阶灵剑,是因为它有剑灵,而一夜之间,剑灵消散,沦为普通的高阶飞剑了?
众人议论纷纷,却也说不出冬雪剑为何会散灵。
然苏竹漪心头清楚得很。
青河跟龙泉剑合二为一,可以说他现在自己就是龙泉剑,吞噬杀戮的邪剑,虽然煞气化了,但本身威力却没多大变化。
青河自己原本那把剑的剑灵都被龙泉剑给吃了,要吃掉冬雪剑的剑灵也是轻而易举。
这青河师兄,很有本事嘛。
如今,苏竹漪是觉得,加入古剑派倒是她重活一回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有靠山的感觉还挺舒爽的。
她咯咯笑了两声,随着同门弟子一起去了比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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