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挂了电话的时候,叹了一声,“妈妈,我去给你煮点面,我不在家吃了。”
“景董找你什么事?”曾美桂听到了电话里的似乎是说景微要找向晚。
“蒋欣打的电话,说是景董找我有事,边吃晚饭边聊,我也不知道,升副理的事我觉得又不像,毕竟这种事在公司跟我说就行了。”
“蒋欣?”曾美桂心被揪了一下,“那为什么景董不打电话给你?”
向晚一边挽着袖子准备去给曾美桂烧面,一边笑着说,“呵,妈妈,景董叫人,经常都是让别人打电话,我都习惯了。”
曾美桂赶紧上前把向晚的袖子捋下来,理理平整,“快去,快去,哪有让老板等的道理。万一真有重要的事儿,别耽搁了。”
曾美桂把向晚推出门后,把门关了起来,摸着自己的手,手心还残着女儿的温度似的,向晚是个好女儿,从小就乖,在外面惹事,爬树,捉虫子,但在家里,讨任何人的喜欢,她的奶奶爸爸个个把她当成手里的宝。
什子也女。其实这孩子命好或者不好,向家给她的温暖都是够的。
只是后来,向明……
命里有很多东西看不清,也猜不到,没了丈夫,可她觉得还有向晚,向晚被向明弄得精神障碍,她就觉得自己千万不能倒,千万不能倒,向晚才十六岁,她一倒了,向晚可怎么办?
她天天打了鸡血似的,告诉自己,坚强点,还有女儿,那是她和她爱的男人的骨血,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女儿只是精神障碍,会好的,向家的资产被封了,她就去找妈妈,以前向世勋给了她娘家不少钱,其实谁都疼向晚,大家都愿意出钱给她治病,她还没到穷途末路,觉得够了,还是幸运的。
向明说不会放过向晚,那是她曾美桂欠他的,要她女儿来还。
她现在想起来是觉得自己不够混,那时候的自己,要脸要皮的,根本对付不了向明那种人,莫名其妙的,为了女儿名声,她欠了两百万的债给向明。
两百万,她不知道向晚在外面要挣多少年才挣得够,她一直怨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帮不了她,她说她出去赚钱,好歹有一技之长,可以给人家当家教,向晚还那么小,还要念书。
可是她怎么敢把向晚留在向明身边,她只有把那么小的一个女孩推出去,她天天就想着她可怜的孩子,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现在真相就这么摆在眼前,老天爷分明耍了她整整二十一年,其中四年痛苦不堪。
她慢慢蹲下,头埋在膝间,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想狠狠揪下,心里默默念着,时光倒回,若孩子的手牌没有错,若是一直是现在的蒋欣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过,若是这样,若是这样,她今天肯定不会沦落到如斯田地。
孩子在身边,丈夫不会被气死,也会在身边,一家人一定会很幸福。
她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向世勋的离开,向明的迁怒造成的。
千刀万剐的医院护士!。
可现在只能把这口苦水咽下,她不能夺走蒋欣现在的一切。
江睿回到江家前,把跟向晚联系的手机关掉,放进车屉里。
向晚打了个车,跟司机说丽山酒店,坐在车上,眼瞳里的灯光越来越多,在这个城市,每一天吸着的空气,她觉得都有江睿的味道。
江州,是一个让她永远都舍不得离开的城市。
一个异乡的人,爱上一个城市,需要一份归宿感,在这里,即便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她也有归宿感,虽然给她归宿感的男人,并不在她身边。
她,又想他了。
发了信短信给江睿,说倒霉,妈妈才回来,老板约吃饭,真苦,想多陪会妈妈都不行。
只字片语,编字时,时不时还皱皱鼻子,那一副娇嗔的模样,仿佛这个新手机就是一个人,她不是在编短信,而是在和握在手里的人,轻轻呢喃。
江睿若是晚一步回家,也会收到那条短信。只是他快了一步。
江家的气氛还算好,老爷子还是坐在上方,似乎没有以前精神硬朗,眉间印有愁云,席间,他淡淡说,睿睿,你是长孙,你看爷爷这么大把年纪了,你是不是该尽个义务,给爷爷抱个重孙回来看看。
江睿心里咯噔一跳,又来了。
“爷爷,那不然我去外面找个女人生一个,不娶回来行不?”
“可以。我只认孙子。”老爷子脸色不好看起来。
江睿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很想江钊能早些回来,江锋在也好,至少帮他贫几句,突然觉得这个家,真是空,吃个饭也不热闹。
很怀念以前的江家,奶奶的假牙白亮亮的露着,小拐杖抡起就打这个打那个,一口一句小兔崽子。
爷爷时不时威风凛凛的一拍桌子吼上一嗓子,然后大家闷笑着低头吃饭。
人大一年,多一年的烦恼。
“睿睿,不小了。”老太太也凑了一句。
“奶奶,您看报纸上有几个有名有地位的男人三十岁就结婚的?我看着都是三十好几,我听说男人年纪越大,生的孩子越聪明。”江睿开始瞎扯。
江来源是横了心不管江睿的事,看着自己儿子跟个木偶似的被扯来扯去,他其实心疼,江家出的种,他清楚的得很,以前觉得江家的孩子出去不像别的那些个太子党那么嚣张,他欣慰。
现在他恨不得江家的孩子都花一点,坏一点,不要动不动那么认死理,可他劝不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个认死理的,老爷子说了多次让他再来个黄昏恋,毕竟五十来岁,不算老,可有些事将就不了。
所以孩子的事,他不劝,但又不能跟老爷子唱反调,就装哑巴吧。
老太太又道,“别人家的事,我们江家管不了,你要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乱玩,奶奶也不担心了,你这样子,老婆子什么时候才看得到喜讯?”
江睿灵机一动,心里暗夸自己聪明,故作幽怨道,“奶奶,你们天天要我下了班就回家,我哪有时间去外面花天酒地?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说要浪漫,要多花时间陪着,我没时间,培养不出来感情,您说没感情的我跟人家处,我不是傻吗?人家花了我的钱,又不真心对我,我不是亏死了吗?”
老太太有些尴尬,“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什么叫人家花了你的钱?你爷爷给你挑得那些可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会花你什么钱?人家还不一定稀罕。”老太太白了江睿一眼,撒了点小脾气。
“呵,奶奶,您这就不对了,什么叫人家不稀罕,出去吃饭,总得我一个男人买单吧?门当户对的,我不可能带人家去吃面条吧?朝歌那种地方一顿吃掉白领一个月的工资都不止,点点好的就得好几个月的工资,你说说什么不花钱?做生意的人,总得算计着点,是吧?什么都讲个投资和回报。”
老太太气结,她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一听钱这么个花法,也不管自己孙子到底挣了多少,便开始教育,“我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去那种地方吃饭干什么?普通的那些地方还不能约个会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哪能一顿饭吃掉好几个月工资的,你们这样浪费,根本就不行,人在有的时候,要想着没有的时候,这叫晴带雨伞,饱带饥粮。”
江睿耸了耸肩,“所以啊,所以我不想浪费,去一般的地方,人家觉得我这么大一老板怎么会这么小气,反正印象好不了。总之泡妞又要花时间又要花钱,我现在这样绑在家里,实在没空。上次约的那个周小姐,我旁边还跟着廖小姐,人家三分钟不到就走了,觉得我不尊重人家,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们不要动不动就说我,总不能我去跪着求着人家给我生个儿子吧?”
老爷子眉毛都绿了,这小子,又在怪他了。
“你可以跟人家说,小廖是你的秘书。”
江睿懒懒的扯了扯嘴角,拎了拎袖子,端着碗,装了点汤在碗里,慢条斯理的开始喝汤,几口下肚,“人家一看廖小姐那副女王的尊容,唇红齿白人漂亮,我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人家以为我跟我秘书有一腿,肯定是秘书来察看情况了,把我想象得是无耻又下流,这些东西,我都不好说。”
“小廖这么不懂事?”
江睿想着这样说怕是把廖雪给害了吧,那话怎么说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赶紧又改了口,“不是她不懂事,是秘书跟上司一同出门,本来就容易引起误解。”
老爷子马上道,“那下次,你出去就说小廖是你请的保镖。”
江睿差点一口汤喷出来,“爷爷,不带这样的,谁不知道我江睿以前在部队呆过的啊?几个流氓轻松解决,你叫我一个大男人,带个女保镖,不叫那些美女看了笑话去啊?”
“我给你换个男的。”
江睿觉得还是赶紧闭嘴吧,真换了,麻烦事又出来了。“好,下次我就说是保镖。”
电话响起的时候,江睿正一手握着小白瓷调羹含在嘴里,来电是廖雪,眉头一收。
接起。“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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