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从牛背上下来,快步追上张平,说道:“平哥!”
张平不解地看着刘秀,问道:“阿秀,有事?”
刘秀向走在前面的钟庆努努嘴,小声说道:“平哥帮我盯着他点,如果他对冯胜动了杀机,记得救下冯胜。”
张平诧异地看着刘秀,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刘秀一笑,说道:“就冯胜那点胆量,绝不敢带着一群衙役,死守着蔡阳城,负隅顽抗。”
“可是,刚才钟庆说冯胜他……”
“别听钟庆的,他只是急于表现,急于表忠诚罢了,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冯胜应该已经大开城门,站在城外迎接我们呢!”
张平愣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等会看看阿秀猜测的到底准不准。”
刘秀耸耸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事实上,还真被刘秀猜对了,蔡阳城果然城门大开,以冯胜为首的数十名县府官员以及衙役,都站在城门外。
看到冯胜,钟庆回头对刘縯说道:“大将军,冯胜竟敢出城迎战我军,我现在就去取他的狗头!”说着话,他抽出肋下佩剑,催马向冯胜直冲过去。
他快马加鞭地跑到冯胜近前,二话没说,举剑就砍。冯胜都被惊呆吓傻了,看着一道寒光向自己的脑袋劈落下来,一时间都忘了躲避。
就在这时,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一支箭矢正射在钟庆的剑身上,让他劈落的这一剑也随之砍偏。射出这一箭的人,正是张平。
张平放下手中弓,转头看向刘秀,禁不住向他挑起大拇指,暗赞一声厉害!如果不是十分了解刘秀,恐怕他都要怀疑刘秀是不是能掐会算了。
刘秀当然不会未卜先知,只不过他洞察人性罢了。冯胜终于回过神来,他激灵灵打个冷颤,急忙屈膝跪地,向骑马而来的刘縯叩首,颤声说道:“伯升饶命!伯升饶命!下官是出城投降的,不是出城作战的,伯升饶命啊!
”
刘縯骑马来到冯胜近前,翻身下马,在冯胜的面前站定,他举目向冯胜身后的众人看了看,随着他的目光扫过,人们纷纷跪地叩首,一个个都哆嗦得厉害。
他嘴角勾了勾,眼帘低垂,目光落在冯胜身上,慢悠悠地问道:“听说冯大人要与我柱天都部死战到底?”冯胜身子一震,脑袋顶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一下,急声说道:“下官不敢!就算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与伯升为敌啊!一定……一定是有小人在伯升面前进献谗
言,诬陷下官,请伯升明鉴,请伯升明鉴!”
“哦,原来是这样。”刘縯哼笑出声,幽幽说道:“我部为柱天都部,我为柱天大将军!”
冯胜反应也快,立刻改口说道:“下官带全城官署,拜见大将军!”
“起来说话吧!”对于冯胜的态度,刘縯还算满意,向他挥了下手,又对其余的官员、衙役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大将军!”看着众人纷纷从地上站起,刘縯目光一偏,看向钟庆。后者吓得一缩脖,急忙收剑下马,躬着身子说道:“大……大将军,是……是小人失察了,差点……差点误杀了冯大人
。”
刘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抬起马鞭,指了指城头上的旗帜,说道:“即刻起,蔡阳城头一律悬挂我柱天都部的旗帜!”
“是、是、是!下官这就着人去办!”冯胜连连点头应道。
“嗯。”刘縯重新上马,在刘秀等人的伴随下,走进城内。
以刘縯为首的柱天都部,拿下蔡阳城,根本没动一刀一枪,也未损一兵一卒,随着县令冯胜、县尉钟庆的主动投诚,完全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全城。
入城之后,刘縯令人张贴出安民告示,在告示当中,先是细数了王莽的大逆不道,昏庸残暴,而后又表明己方柱天都部的立场,其宗旨就是要光复汉室。
现在的王莽,的确是不得人心,看到柱天都部张贴出来的告示,城中的百姓大多都是欢欣鼓舞,对于柱天都部占领蔡阳,都很抱着支持的态度。其实在西汉末年,朝廷的问题已经很大了,皇权旁落,外戚专权,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那时候的王莽,在全国威望是很高的,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的德行,都
被全国的百姓以及朝中的大臣们津津乐道。有件最为他加分的一件事,他的儿子曾杀了一名家奴,王莽得知此事后,硬是逼着他的儿子自杀了,给家奴偿命。
这在当时可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为王莽赢得了不少的人心。也正是因为王莽获得了极高的声望和威望,他的篡位并不是血腥的举兵造反或者发动宫廷政变,完全是顺理成章的逼着傀儡皇太子禅位于他,他是先接了皇太子的位,然
后才顺水推舟的做了皇帝。
王莽称帝之后,他也想有所作为,推出了一系列复古的新政,什么均分田地、废除奴隶、人人生产等等。
只不过王莽太理想主义了,他推出的每一条新政,看起来都很好,思想都很先进,但与当时的社会严重脱节,导致地主阶层反对他,平民阶层也反对他。
或许是推行新政的失败,或许是自暴自弃了,王莽从一位被人津津乐道的正人君子、道德大家,彻底走上了昏君、暴君的不归路。
如果说西汉朝廷不怎么样,那么新莽朝廷就是烂的一塌糊涂。
西汉末年,百姓们就算生活辛苦,但起码还能活得下去,可到了新莽朝廷这,百姓们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而且连老天似乎都和王莽做对,他在位期间,天灾就从没断过,不是洪灾就是蝗灾,再来就是近些年的大旱灾。
两厢比较,矬子里拔大个,百姓们当然更希望恢复汉制,光复汉室江山。
对于柱天都部的到来,蔡阳百姓虽不至于夹道欢迎,但大多数人的确是支持他们的。刘縯本打算在县衙举办一场庆功宴,毕竟这么顺利的拿下蔡阳,是一件大喜事,但被刘秀及时阻止了。刘秀对刘縯说道:“大哥,我们拿下蔡阳,完全是水到渠成之事,根
本无功可庆,再者说,城内百姓的生活都很艰苦,还有那么多的流民等着救济,我们一进城就大摆宴宴,是不是会惹来百姓们的反感?”
朱云不以为然地说道:“阿秀,你太多虑了,现在蔡阳是我们的了,我们在城内吃顿饭又有什么?至于百姓们反不反感,我们根本不用在乎!”刘秀正色说道:“《荀子·王制》中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当以此思危!当今天下,为何有如此之多的人揭竿而起,不惧杀头之险,起
兵反莽,皆因王莽不得人心,我等刚刚起事,毫无根基可言,更应以此为戒才是!”
朱云没读过书多少书,刘秀引经据典,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哑口无言。刘縯笑了,拍拍刘秀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阿秀,大哥不举办酒宴了。”刘秀闻言,这才欣慰地点点头。而后刘縯、刘秀等人草草吃过晚饭,当晚就住在县衙里。刘秀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书简很多,刘秀让人搬来一床被子,他就住在
书房里了。
书房里的竹简包罗万象,也不知道冯胜看过多少,反正刘秀是看的爱不释手。
他正挑灯夜读的时候,外面传来啪啪的拍门声。刘秀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开门。
只见站在门外的是邓禹、严光等人。刘秀不解地问道:“大家有事吗?”
“主公,城内出事了!”
“什么事?”
“刘恭、刘谨两兄弟闯入民宅,要霸占人家的姑娘!”邓禹阴沉着脸说道。
刘恭刘谨是堂兄弟,同时也是刘氏宗亲。
听闻邓禹的话,刘秀的眉头拧成个疙瘩,问道:“他二人现在哪里?”
“还在那户民宅!”
“带我过去!”说着话,刘秀迈步就往外走。刚出门,他又退回书房,将自己的赤霄剑拿起,挂在腰间。
刘秀带着邓禹等人,直奔出事的那户民宅而去。
这户人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是小门小户,宅院占地面积不小,门面也十分气派。
此时在宅子的大门外,站着十多名彪形大汉,一个个插着腰,叉着腿,威风八面。
刘秀到了之后,扫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迈步就往里走。那些大汉见状,立刻围拢上前,堵住大门,挡住刘秀等人的去路。
其中一名膀大腰圆的大汉上下打量刘秀两眼,问道:“你谁啊?”
“刘秀!”刘秀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号。
刘秀?魁梧大汉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的,他正琢磨着,旁边有名大汉低声提醒道:“是大将军的弟弟!”
魁梧大汉恍然大悟,脸上的凶相一扫而光,满脸堆笑地拱手说道:“原来是刘将军,失敬、失敬!”
刘秀懒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刘恭、刘瑾可在这里?”
魁梧大汉嘿嘿一笑,说道:“两位公子都在!这户人家的小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刘秀打断他的话,沉声喝道:“让开!”
“这……我家公子交代了,什么人都不许进!”
“我说让开!”
“刘将军,你就别让小的难做了!”魁梧大汉搓着手说道。
现在的柱天都部,严格来说都算不上是一支军队,人员的成分太杂了,有单帮的,有结伙的,还有家仆、护院、门客。像眼下的这十几号大汉,就都是刘瑾家的仆人和门客,他们也都以刘瑾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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