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赐怒吼着向王常刺去一枪。王常将刀向外一拨,当啷,枪尖弹开,他回手一刀,反砍向梁丘赐的脖颈。
他二人叮叮当当的打到了一起,两匹战马在战场上不停的打转。
梁丘赐的武力不错,但王常也不白给,在南郡,王常曾率领着下江军,一举击溃州府的军队,他本身也是极为善战的猛将。
他二人战到一起,可谓是棋逢对手,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在后观战的陈牧越看越心急,趁着王常和梁丘赐两马交错之际,陈牧默不作声地射出一支冷箭。
这支冷箭直奔梁丘赐的后脑飞去。梁丘赐听闻破风声传来,下意识地向下一低身。就听当的一声,冷箭钉在他的头盔顶部,直接把他的头盔射落在地。
梁丘赐惊叫出声,还没等稳定心神,恰好这时王常的回马刀已劈砍到他的近前。
噗!
这一刀,正中他的后腰,梁丘赐惨叫一声,翻身滚落下马。王常没有再出刀,只是皱着眉头,向陈牧那边不满地瞪了一眼。
本来是单挑,可陈牧这一记冷箭,让他成了暗箭伤人的小人!
下面的汉军兵卒可不管那么多,看到梁丘赐落马,人们不管不顾的一拥而上,长矛齐举,纷纷向梁丘赐身上刺去。
就听现场噗噗噗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人群当中,也喷出一道道的血箭。
只眨眼工夫,梁丘赐就被乱军刺成了马蜂窝。
有一名汉军兵卒抽出佩剑,狠狠劈断梁丘赐的脖颈,紧接着,他激动的高高举起断头,大声喊道:“梁丘赐死了!梁丘赐死了——”
周围的莽军听闻喊声,无不心慌意乱,不过人们还无法判断汉军兵卒喊得是真是假。
王常深吸口气,用大刀从兵卒手中挑起梁丘赐的断头,振声喝道:“梁丘赐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他是坐在马上,大刀的刀杆也长,王常高高挑起梁丘赐的断头,即便是距离好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场的莽军这下子都看到了,那颗双目圆睁的断头不是梁丘赐还是谁?
意识到己方的主将已死,附近的莽军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拼杀,许多人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坐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梁丘赐被杀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整个军营。
本就无心作战,四散奔逃又无路可跑的莽军,心理防线彻底瓦解,人们也无心战斗,成群成片的向汉军缴械投降。
梁丘赐军大营的一战,前后的时间没用上两个时辰,除掉阵亡的数千莽军外,剩下的一万余众,悉数投降。
这里的战斗,也就此告一段落。
王常和陈牧留下一部分汉军,看管投降的莽军,他二人带领着其余的汉军,调转矛头,向甄阜军大营发起了进攻。
梁丘赐部战败,主将梁丘赐被杀,消息也同样传进了甄阜军大营。
这个消息,对于甄阜军大营内的莽军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
梁丘赐部兵力是不算太多,但也是两万之众,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反军攻陷大营,全军覆没,反军的战斗力也太可怕了。
士气本来就不高的莽军,在听闻梁丘赐部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士气更是迅速瓦解。
在前方作战的莽军,要么是成群成片的向后溃败,要么是成群成片的向汉军投降,莽军战线,已呈现出全面瓦解的趋势。
甄阜在听说梁丘赐被杀,两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
身在中军帐的甄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看着前来报信的军兵,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所言可是真的?”
“大人,千真万确!攻陷梁大人大营的反军,现已向我军大营发起进攻了!”
甄阜呆呆地看着那名兵卒,过了好半晌,他一屁股跌坐回塌上。
他和梁丘赐相互较劲、明争暗斗了那么久,按理说听到梁丘赐被杀的消息,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现在,甄阜心里是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情都没有,有的只是悲伤和恐惧。唇亡齿寒的悲伤和恐惧!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反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陷梁丘赐的大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梁丘赐给杀了?”甄阜坐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呆滞地呢喃。
甄阜想不明白,他下面的众将也同样想不明白。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兵卒跑进中军帐,急声说道:“报!大人,反军已攻破西营,正向中营攻来!”
“报!”这名兵卒话音未落,另有兵卒跑入账内,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南营遭到反军攻击,现南营营防已被反军攻破!”
甄阜再也坐不住了,推开几名报信的军兵,他走出营帐,到了外面,举目一瞧,这哪里还是他熟悉的大营,简直已乱成了一锅粥。
西营的莽军、南营的莽军,现在都在往中营这里溃逃。
暂时还没有遭受到攻击的东营莽军、北营莽军,也在往中营这边云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推着人,人挤着人,相互推搡,喊骂,乱糟糟的一团。
甄阜见状,也是乱了心神,即便他不会领兵打仗,不会统军治军,但也知道,在己方将士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不可能抵挡得住反军的进攻。
也不知道甄阜是被吓得忘记了黄淳水上的桥梁,早已被他下令拆除,还是他记忆力突然发生了错乱,此时,甄阜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全军向北营撤退。
要知道莽军北营外,就是波涛汹涌的黄淳水,向北营方向撤退,莽军等于是撤进了死路,退到了绝地。
甄阜是全军主帅,他的将令一下,数万之众的莽军立刻开始向北营撤退。
因为北营外是黄淳水,并不需要布置营防,更不需要布置重兵防守,所以相对于另外三营,北营的面积很小,甚至连营寨的寨墙都没有。
甄阜带着数万莽军退到北营后,小小的北营一下子便被数万的莽军塞满了。别说排兵布阵了,数万的莽军,连站都站不开。
刘縯、王匡率领的汉军,和王常、陈牧率领的汉军,于莽军大营的中营顺利会师。
而后,两边的汉军兵合一处,向北营方向推进。
当汉军将士们看到北营这边的情况时,都有些哭笑不得。北营外是没有桥梁的黄淳水,这么多的莽军聚集在北营,他们是打算逃跑,还是要背水一战?
要跑,他们根本没有路跑,要战,这么多的人挤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连阵型都摆不出来,又怎么作战?
刘縯、王匡、王常、陈牧四名主将,各骑着战马,站在一处高地,一字排开,眺望着北营那边。
王匡冷笑出声,说道:“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有了梁丘赐、岑彭的辅佐,甄阜就是个呆子、傻子!”
陈牧也乐了,嗤笑道:“十万莽军,其实也不过尔尔!”
估计此时这两位都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被十万莽军追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呢。
即便明知道胜利在望,王常也十分冷静,他转头看向刘縯,说道:“大将军,现在就剩下这最后的一击了!”
刘縯点点头,侧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兵卒跑上前来,插手施礼。
“擂鼓,为我汉军将士助威!”
“是!”兵卒答应一声,转身跑开了。
不用他们把己方的战鼓搬运过来,汉军兵卒就近取材,将莽军大营里的战鼓搬到附近,鼓手们抡圆了膀子,齐齐敲打战鼓。
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擂鼓声起,已然在北营前列好战阵的汉军将士齐声喊喝:“吼——”
紧接着,战阵开始向前推进。
别看莽军乱得一塌糊涂,但汉军这里,是一点都不乱。汉军战阵,前排是清一色的重盾兵,一面面巨大的盾牌组成了一长排的钢铁墙壁。
盾兵的后面是长矛兵、长戟兵,长矛、长戟从盾牌的上方探出,打眼看去,汉军的战阵,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钢铁刺猬。
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哪怕是武功盖世,哪怕是强如项羽、吕布,在人山人海的大军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军团作战,需要全军上下拧成一股绳,这就是战阵的重要性。战阵的意义,相当于把全军的所有人都化成了一颗拳头,然后猛击出去。
两军对垒,相当于两颗拳头互撞,拼的就是谁更坚硬,谁更能坚持、更能消耗。
而此时,汉军方面已经握成了拳头,反观对面的莽军,还是拥挤成一团,形同一盘散沙。
战斗还没开始,双方的高地强弱就已经见分晓了。在一阵阵的擂鼓声中,汉军战阵推进到莽军近前。
咚、咚、咚!盾牌撞击在人们身上,发出一声声的脆响;噗、噗、噗!长矛长戟刺穿人们的身躯,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接踵而至的是连成一片的惨叫声。
外面一排的莽军被刺翻在地,有些人当场毙命,有些人只是受了伤,但人们再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向前推进的汉军战阵,仿佛巨大的绞肉机,从伤者的身上碾压过去。
抵挡不住!在汉军的战阵面前,已毫无阵型可言的莽军,哪怕兵力再多,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推进。
莽军人群是一排接着一排的被汉军战阵碾倒,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撕扯着战场上每一个莽军。
莽军无力作战,只能后退,可是北营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有多余的空间让他们后退躲避。先跑到北营的莽军,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可以躲在后面,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反而成了最先死的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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