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当然发现了,不过他比花非烟更了解溪澈影。溪澈影本就有不少的属下,即便生活在野外,粗重的活也不需要她去干,但生活上多有不便肯定是免不了。
且说溪澈影,在张昆的指引下,去往许汐泠的住处。路上,溪澈影对张昆含笑说道:“张谒者!”
张昆急忙躬身施礼,说道:“澈影姑娘!”
溪澈影问道:“我在宫外就听说了,张谒者是陛下身边最为亲近的内侍大臣。”张昆闻言,脸上难掩欣喜之色,但表面上还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连摆手,说道:“姑娘慎言,慎言啊!奴婢区区一阉人,又怎敢称大臣?这话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
里,奴婢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溪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抛给张昆一个媚眼,说道:“看张谒者说的,好像我是个长舌妇似的。”
即便是个阉人,在看到溪澈影抛来的媚眼时,张昆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吞了口唾沫,连忙说道:“是奴婢失言!是奴婢失言了!”
溪澈影话锋一转,说道:“我听闻,皇宫里的宫寝,大多都是闲置的。”
“呃……这……”张昆语塞,支支吾吾地没说出话来。溪澈影询问宫寝,什么人能住在宫寝里?那一定是嫔妃。
溪澈影这话就是在问天子有多少的嫔妃。什么人会关心天子有多少嫔妃?那一定是自身想做天子妃嫔的人。看张昆面露紧张之色,溪澈影微微一笑,从衣带内掏出一枚金锭子,不留痕迹地塞入张昆的手里,含笑说道:“澈影初到皇宫,对皇宫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望张谒者能点拨
一二。”
张昆低头一瞧手中的金锭子,吓了一条,禁不住暗暗咂舌,这位澈影姑娘出手可够大方的。他连忙推辞道:“姑娘如此厚礼,奴婢可不敢收……”
溪澈影淡然一笑,说道:“以后澈影要麻烦张谒者的地方还多着呢,这点心意,就当是澈影的见面礼好了,倘若张谒者不收,就是瞧不起澈影的薄礼。”“哪里哪里,姑娘这么说,可是羞死奴婢了。”张昆满脸堆笑,自然而然地把溪澈影送他的金锭子揣入怀中,他说道:“实不相瞒,姑娘,现在陛下就三位嫔妃。”说着话,
他向周围望望,见附近无人,他放慢脚步,凑到溪澈影近前,低声细语道:“一位是郭皇后,一位是阴贵人,一位是许美人。”
溪澈影眨眨眼睛,微微蹙着眉头说道:“张谒者是不是漏算了花美人?”张昆摆摆手,说道:“花美人虽有美人封号,但那是假的。”见溪澈影露出诧异之色,他神秘兮兮地解释道:“花美人掌管着云兮阁,陛下要借用云兮阁之手,收集天下各地
的情报,为了让花美人进出皇宫更方便些,陛下才特意册封她为美人,实际上,陛下从没在花美人哪里过过夜。”
原来如此!溪澈影眼珠转了转,又问道:“陛下再没有其它的嫔妃了?”
刘秀只有三名嫔妃,这让溪澈影颇感意外,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可到了刘秀这里,竟然只有三名嫔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张昆感叹道:“陛下既要操劳国务,又要操劳军务,时不时的还得御驾亲征,陛下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后宫里?”
说到这里,张昆禁不住感叹道:“陛下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仁德之君,勤勉之君啊!”
溪澈影听后,心中亦对刘秀也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能熬过苦难的人,未必能熬得过荣华富贵,从苦难走到荣华富贵,还能守得住本心的人,着实不容易,也着实很令人钦佩。
她幽幽说道:“陛下志向高远,非凡夫俗子能比。”
张昆连连点头称是。
二人说着话,已走到凤凰宫的院门前。张昆对溪澈影一笑,说道:“姑娘,这里就是许美人的凤凰宫。”
溪澈影虽然不太了解皇宫的布局,但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座凤凰宫距离刘秀接见他的清凉殿很近。
她微微一笑,赞道:“师妹的这座宫寝,选的着实是好,与陛下近在咫尺。”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要说心机,自己的这位师妹可不简单。
张昆没有多言,躬了躬身子,说道:“姑娘,奴婢就先告退了。”
“多谢张谒者领路。”
“姑娘客气了。”张昆走后,溪澈影来到院门前,对守在院门口的小宫女说道:“我叫溪澈影,是许……许美人的师姐,麻烦这位小宫娥进去通禀一声。”
看到溪澈影是被张昆领过来的,小宫女就意识到她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她竟然是美人的师姐。
小宫女连忙福身施礼说道:“婢子这就进去禀报,请姑娘在此稍等。”
说完话,小宫女快步走进宫内。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许汐泠从庭院中出来,看到站于院门外的人正是溪澈影,她露出惊喜之色,快步上前,说道:“师姐!”
看着一脸喜悦和激动,且容光焕发的许汐泠,溪澈影笑道:“多年不见,师妹的姿容,可是更盛从前了。”稍顿,她忙又问道:“我现在得叫师妹许美人才是。”
许汐泠笑吟吟地说道:“我们姐妹,又何须这般见外,师姐,里面请!”她把溪澈影让进院子里。
凤凰宫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子长满了花花草草,布置的美观又雅致,因为临近清凉殿的关系,凤凰宫的整体环境也十分的幽静。
边跟着许汐泠向大殿里走,溪澈影边感叹道:“师妹现在好福气啊,都有了自己的宫寝。”
许汐泠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是师姐没去过长秋宫和西宫,与皇后的长秋宫、贵人的西宫相比,师妹这小小的凤凰宫,实在不值一提。”
“长秋宫、西宫再好,终究离天子太远,可师妹的凤凰宫,可是与陛下近在咫尺啊!”溪澈影笑吟吟地说道。
许汐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没有往下接话,带着溪澈影走进大殿里。有宫女过来给溪澈影倒茶。后者拿起茶杯,低头闻了闻,还是许汐泠以前爱喝的桂花茶。
她浅浅抿了一口,说道:“这些年,师妹的口味一直没有变。”
许汐泠欠了欠身,笑道:“让师姐见笑了。”
“师妹的口味一直没变,那么,师妹当年对师姐的承诺,会不会有变呢?”听闻这话,许汐泠的脸色微变,她不动声色地向四周一挥手,屏退了大殿内的宫女。等到宫女们全部出去,大殿的房门被关上,溪澈影慢悠悠地说道:“当年,师妹可是答
应过我的,会让我留在主公的身边,让主公给我个名分,现在主公已成为天子,师妹当年的承诺,应该没变吧?”
许汐泠有些僵硬的表情被笑容掩盖住,她微微一笑,说道:“看师姐说的,好像师妹是会出尔反尔之人。我当年做出的承诺,当然没有变,只是……”
说到这里,她稍稍顿了顿,又道:“只是,陛下醉心于国事,对后宫之事,一直不太上心,帮师姐留在皇宫,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成功,我现在也不敢笃定。”
溪澈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师妹这么说,就太令人失望了。”许汐泠正色说道:“师姐不要误会,师妹并非食言而肥,只是,这偌大的皇宫里,真正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郭皇后和阴贵人,师妹人轻言微,陛下也未必会听师
妹的。”见溪澈影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许汐泠说道:“师妹一人在皇宫里,人单势孤,倘若师姐也能入宫,我们姐妹二人,相互照应,在皇宫里也更能站稳脚跟,师妹又怎会不愿意
让师姐入宫呢?不过,师妹现在只是个美人,在陛下面前,也的的确确说不上几句话。”
溪澈影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汐泠,仿佛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似的。许汐泠恍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师姐可知道花非烟花美人?”
“刚刚在清凉殿见过一面。”
“师姐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也听张谒者讲了一些。”许汐泠眼眸闪烁了一下,师姐就是师姐,才刚刚入宫,就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打听出来。她说道:“花非烟能在皇宫里站稳脚跟,是因为云兮阁,不久前,云兮阁还招抚了
南郡的赵京,斩断了秦丰的一条膀臂,说起来,花非烟现在在皇宫里的地位,比我都要扎实啊!”
因为她对天子有用,有用,这就是最好的根基。见溪澈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许汐泠站起身形,走到溪澈影近前,帮她把茶杯里的茶水倒满,说道:“据我所知,花非烟这次回到洛阳,也住不了几天,不日就要北上幽州
,伺机对彭宠动手,欲帮助陛下,除掉彭宠这个心腹之患,倘若师姐能抢先一步,除掉彭宠,那么师姐入宫之事,必然事半功倍!”
听完这话,溪澈影的眼睛顿是一亮。她目光深邃地看着许汐泠,缓声说道:“师妹是真心实意的在帮我?”
许汐泠说道:“师妹之心,天地可鉴!”
溪澈影点点头,含笑说道:“好!师妹的话,师姐可记在心里了。”
许汐泠关切地问道:“师姐真的要去幽州走一趟?”
溪澈影耸耸肩,说道:“也未尝不可。”
许汐泠刚要说话,内室里突然传出啼哭之声。溪澈影一怔,许汐泠则快步走入内室,时间不长,她从内室里抱出来一位白白胖胖的小奶娃。
看到她怀中的小奶娃,溪澈影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师妹,她……她是……”
许汐泠抱着小奶娃,脸上洋溢着温柔和幸福,说道:“她是陛下和师妹的孩子,陛下给她起名义王!”
提到义王这个名字,许汐泠脸上的笑容更是加深了许多。
明明是个女孩子,刘秀却给她起了刘义王这么个霸气的名字,其寓意可深着呢。
女子不能为王,义王的意思其实就是仪王,仪通义字,义王的含义就是‘仪同诸王’,我刘秀的女儿,就如同诸王一般。通过刘秀给女儿起的名字,也不难看出刘秀对自己的这位长女有多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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