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吴汉率部抵达南安,与臧宫汇合。
吴汉的到来,让人心惶惶的汉军一下子稳定了下来。
南征军和西征军不同的是,来歙死后,没人能代替他,成为西征军的新任主将,而岑彭死后,吴汉则迅速接管了全军,包括南征军在内。
臧宫诸将如众星捧月一般,把吴汉迎入南安城内。大战在即,南安城内的百姓数量并没有减少,反而街道两边,已坐满逃难过来的百姓。
看吴汉的目光不时向街道两旁扫视,臧宫介绍道:“大司马,这些百姓,当初可是跟着我军,一同撤退到南安的。”
吴汉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他们吃什么?”
臧宫说道:“目前是从军中分出军粮……”
他话还没说完,吴汉说道:“这是君然的主意吧!”
臧宫看眼吴汉,默默地点下头。
在吴汉看来,岑彭的做法就是妇人之仁,现在可是到了平蜀之战最关键的时刻,养着这么多的百姓,不是给全军将士制造一个巨大的负担嘛!
他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还请大司马定夺!”臧宫欠身说道。
吴汉斩钉截铁地说道:“倘若军中粮草充足,可以救济一二,倘若因为救济百姓,而导致我军将士缩衣紧食,食不果腹,那么谁拿出去的粮食,我就要谁的脑袋!”
臧宫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凉飕飕的。
他急忙说道:“大司马,南安囤积的粮食不少,我军攻陷南安时,囤积于此的粮食皆被我军缴获,现我军粮草充足……”不等他说完,吴汉再次打断道:“行了,军粮这一块,还是由君翁你继续负责,我还是那句话,可以拿出军粮救济百姓,但绝不能让我们自己的弟兄饿肚子,如何把握,你
自己拿捏。”
“哎!”臧宫欠身应了一声。
到了城内的汉军大营,进入中军帐,吴汉和众将纷纷落座。吴汉看向臧宫,说道:“君翁,讲一讲南安这里的情况。”
“是!大司马!”臧宫站起身形,讲起己方在南安与蜀军的对峙。
目前,以公孙永和魏克为首的十万蜀军,驻扎在鱼涪津,鱼涪津本就是南安的渡口之一,与南安近在咫尺,只相距十里。
不过驻扎在鱼涪津的蜀军倒是很消停,这段时日,并未来主动进攻南安。两军将士,近在咫尺,却又相安无事。
刘歆接话道:“蜀军刚到南安的时候,连续三日攻城,伤亡不小,自此以后,蜀军再未攻城,估计,蜀军也是被打怕了吧!”
臧宫正色说道:“切不可大意,我军还需小心提防才是!”
诸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吴汉开口说道:“不必!”
“啊?”众人诧异地看着吴汉。
吴汉说道:“将敌军彻底歼灭,就是最好的提防。”说着话,吴汉站起身形,扭转回身,他背后的帐布上,挂着南安和鱼涪津的简易地图。
他背着手,举目看了一会,说道:“我军三日后,进攻鱼涪津!”
臧宫诸将不由自主地纷纷站起身,一脸惊诧地看着吴汉。
吴汉说道:“刘尚!”“末将在!”“你率我方水军,由水路进攻鱼涪津。”“末将遵命!”
“君翁!”“末将在!”“你率兵三万,由陆地进攻鱼涪津!”“末将遵命!”
“刘歆!”“末将在!”“你率兵一万,皆选水性好的将士,绕行至鱼涪津上游,给我连夜打下攒柱。”“末将遵命!”
“剩下的一万将士,留守南安,不给敌军可乘之机!”“喏!”吴汉显然是有备而来,作战计划已熟稔在胸,他连续下令,将进攻鱼涪津的将士,兵分三路,一路水路进攻,一路陆地进攻,还有一路,去上游打下攒柱,这明显是在断
敌军的退路。
看吴汉的作战计划,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给蜀军活路,战斗还未开始,就想着去断蜀军的退路了,当然,这也是一名主将所表现出来的高度自信。
吴汉的自信,立刻带动起全军将士的士气,人们一扫连日来因岑彭遇刺而亡的悲情,全军上下,士气高涨。
翌日,臧宫和刘歆先行一步,率领四万汉军,直奔鱼涪津。到了鱼涪津这里,臧宫部安营扎寨,刘歆部继续北上,向鱼涪津的上游行进。
听说汉军主动来攻,公孙永和魏克都吓了一跳,虽说驻扎在鱼涪津外的汉军只有三万人,而公孙永和魏克坐拥十万大军,但两人却没敢贸然出战。
他二人也听说了,吴汉率部抵达南安,吴汉是什么人?那可是洛阳朝廷的大司马,是汉军中的战神。吴汉到了南安,公孙永和魏克都是心存忌惮,不敢轻易出战。
臧宫按兵不动,刘歆部到了鱼涪津的上游后,就地砍伐的树木,制造攒柱,钉于江中。
于江水中钉下攒柱,不仅能阻止鱼涪津蜀军的回撤,同时又能阻止上游蜀军对鱼涪津的增援,可谓是一举两得。
在刘歆部设置好攒柱后,以吴汉为首的汉军,也正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率先发难的便是以刘尚为首的水军。刘尚部水军离开南安,逆流而上,直奔鱼涪津而去。
听闻汉军水兵大举来攻的消息,公孙永和魏克皆吓了一跳,公孙永第一时间找到魏克,颤声问道:“打过来了!吴汉率部打过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永没什么本事,在蜀军当中,真正发号施令的人,其实是魏克。魏克眉头紧锁,幽幽说道:“敌军这是要与我军决死一战啊!”
“魏将军此话……此话怎讲?”
“刘歆在鱼涪津上游布置攒柱,其目的就是要断我军的后路,这是逼着我军破釜沉中,与汉军决死一战!”
“他……他们怎么敢?”公孙永脸色煞白,急声说道:“即便……即便吴汉到了南安,他带来的也只是三万兵马,汉军合到一起,也才八万,我军,我军可是有十万将士啊!”
以八万人,打十万人,还要逼着十万人去破釜沉舟,是谁给了吴汉如此大的自信和勇气?
魏克深深看了公孙永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敌军主帅,可是吴汉吴子颜啊!”
在魏克的心目当中,吴汉的作战能力,那绝对是在岑彭之上的。
岑彭对待敌人,有时候也会讲仁善、仁义,可吴汉不一样,那就是个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主儿,就战风而言,吴汉绝对比岑彭犀利、彪悍得多。
魏克深吸口气,说道:“吴汉不给我军退路,而且已经打到了家门口,我们想避也避不了,只能与他,拼死一战!”
说着话,他站起身形,振声喝道:“全军将士,所我出战!”
公孙永和魏克的麾下,共有十万蜀军,但这十万蜀军当中,水军数量并不多,他们到南安,也不是来和汉军打水战的,而是来攻城的。
现在刘尚率领三万水军来攻,蜀军这边所能调动的水军,只有一万来人。
魏克的战术是,用己方的一万多水军,先暂时拖住刘尚部,他和公孙永率主力大军,直击臧宫部。
只要己方的水军能拖住刘尚部一两个时辰,魏克自信,他能在正面战场击溃臧宫部。
毕竟臧宫部才三万人,己方的主力大军,有八万余众,三倍于敌,又岂能不胜?
在魏克的排兵布阵下,一万多蜀军水兵,离开鱼涪津渡口,于江面布阵,摆出防御姿态,抵挡刘尚军。
与此同时,魏克和公孙永率领蜀军主力,出了鱼涪津,直奔臧宫军大营而去。
臧宫军大营里,不仅臧宫在,吴汉也在。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蜀军主力,只三万人的汉军将士,若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只不过有吴汉在,将士们虽然紧张,但军心不乱。
作为一名优秀的统帅,他所具备的最起码的特征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于军中都能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吴汉在,面对强敌,汉军将士不紧张,吴汉更是轻松。
他下令道:“君翁,你率一万将士,作为左翼,去往左营,什么时候敌军破营,你便率左翼将士,杀出营地,侧击敌中军!”
“末将遵命!”
“杨翕,你率一万将士,作为右翼,去往右营,什么时候敌军破营,你便率右翼将士,杀出营地,侧击敌方中军!”
“末将遵命!”
臧宫和杨翕双双领命,而后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一同看向吴汉,小声说道:“大司马,我等领走两万将士,营中……营中就只剩下一万将士了!”
“一万将士,抵御蜀贼,足矣!”吴汉一脸轻松地说道。
“大司马……”
“好了,不必多言,遵命行事!”吴汉向臧宫、杨翕二将挥了挥手。
且说魏克和公孙永率领的蜀军主力,对汉军大营展开了猛攻。抵御蜀军主力的汉军,只有吴汉亲自率领的这一万汉军将士。
汉军将士们以营寨的寨墙做依托,对攻杀下来的蜀军迎头痛击。
蜀军攻势如潮,但却被汉军一次次的打退。
见防守的汉军抵抗甚强,前方进攻的蜀军畏惧,纷纷后退。魏克见状,勃然大怒,下令替换掉前军主将,继续猛攻汉营。
第二轮的进攻,蜀军攻势更猛,这时候,守营的一万汉军开始逐渐支撑不住。
见己方将士逐渐不支,吴汉倒是很干脆,立刻下令,己方全部后退,撤回到大营内部。
汉军一撤,无数的蜀军立刻攻上寨墙,然后又由寨墙,跳入营地之内。随着大批的蜀军攻入大营,吴汉下令,全军放箭。汉军射出的不是普通箭矢,而都是火箭。原来汉军在撤离寨墙的时候,在寨墙上已洒满了火油,火箭落在火油上,呼的一下火蛇四蹿,只顷刻之间,一整面的寨墙变成了长长的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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