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似乎被什么想法惊醒——

抱着她的俊逸男子愣了一下，大手赶紧牢牢搂紧她，低问：“怎么了？”

可人儿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带着颤抖，问：“师父，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玄无尘俊美无暇的脸吓呆了，紧紧盯着她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哄道：“小石儿，莫怕，你只是因为今天的事，心情起伏敏感罢了。不要乱想了，为师陪你睡——”

她怀着身孕，精神极其敏感。今天的事情，即便他一贯冷清淡定，也忍不住感叹感动深深，更何况一向受不了悲剧的她。想到这个，玄无尘的心淡定一些。

“不！不！师父，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可人儿委屈瘪嘴，泪眼朦胧盯着他看。她模糊的眼眸中，虽带着点点泪意，却带着坚持，甚至是一股认真。

玄无尘忍不住撇开脸，俊脸冷清，俊美无暇的幅度带着一抹硬绷。好半晌后，他轻轻放松自己，开口：“小石儿，以后不要提这个词眼，好吗？为师……受不了这样的话语。”

她死了，他该怎么办？又或者他死了，她该怎么办？这样的话语，让他痛彻心扉，无法舒畅呼吸。

可人儿吞了吞口水，伸手将他的俊脸捧住，低问：“可师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也许她是被今天的事给狠狠感动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开口问他。也许她真的是情绪波动敏感了……也许她是被刺激了……但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好想知晓师父的答案。

人总是会死的，她也不例外。师父虽然是尊贵的仙尊，但他也是不能真正长生不死。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最终也都会死去。

这里的人虽然有修仙，能结丹，但却不能永远存在。就好像莫问说的一般，人体在结丹后，便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在变老。只不过变老的速度和程度，因人而异，又因功法的高深而异。

她会死，师父也会死……就好像那曦龙和擎天兽一样。

“师父，我……我刚才腾地想到……我死了……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没了……可我一想到再也看不到你……我突然心好痛……人也就跟着醒了！”

“师父，我……突然怕了……我以前还没来得及感觉什么是死亡……便来到了这里……我遇见你，跟你相识，日久生情，还跟你有了孩子……我突然觉得我不能死……我突然怕了……呜呜……师父，我不要没有你……我不要……”

她摇头哭了起来，泪流满脸，发丝披散，看起来柔弱而无措，楚楚怜人。

玄无尘安静看着她，大手腾地伸手，将她紧紧搂着，将她的头按在心口上，用力的。

“小石儿，为师能深深体会你的害怕。你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才突然衍生出这样的害怕来，这跟你的情绪敏感有关……但也算是人之常情。”

“为师的害怕，却是看到你受伤……甚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那般的害怕……无法思考，无法呼吸，脑袋里空白一片，心颤着痛着。那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害怕……为师承受过，切肤痛苦体会过，自然能明白你现在的害怕。”

大手伸出，轻轻抚摸她的背，接着带着沉稳淡定的节奏，轻轻拍打起来。

“你心符激化的时候，你在魔界禁地晕睡的时候……为师都一一经历过，那般的害怕，想起来便心颤痛苦。”

“后来，为师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为师实在太在意你，心头不舍得你——所以才会害怕。为师活了这么多万年，什么样的世事都看过，生死早已看透。这样的害怕，只是因为我们过于在意彼此，我们爱意深浓的表现。”

话语轻轻，带着好听的磁性，悠悠淡淡，平复着她颤动敏感的心，也让她的心情缓慢平和了。

她轻轻点头，低喃：“是……我们太在意彼此了，所以才害怕。”

俊逸男子俯下头，亲昵怜爱吻了吻她的柔软发丝，温柔蹭了蹭，又蹭了蹭，最后化成一缕温暖的依偎。

“小石儿，为师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让你好好活着，跟为师一起，活多几十万年——甚至更遥远。但如果你不能好好活着……为师实在无法想象，更也无法给你一个答复……因为为师接受不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察觉怀里的可人儿似乎昏沉着，正要抱她睡好，她却又低喃起来：“师父，我也接受不了，真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这样你才能保护好我，跟我一起活很久很久。”

俊逸男子保证一般，重重“嗯”了一声。

“为师知道，为师会的。”

顿了顿，他又将大脑袋俯下，靠在小脑袋上，亲昵蹭了蹭，低喃：“小石儿，不管死亡离我们多近多遥远，我们都要好好过好每一天，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这便对了。”

“这世上有些人，天天为**和贪念活着，总认为明日还有明日，天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但如果总是不珍惜今天，明天再多也没用。你我都要学着，珍惜每一个今天，就够了。”

“我们虽然无法活到天荒地老，相爱到天长地久，但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他们都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他们仍会延续我们的血脉，继续活下去。”

他凑下来，温暖吻了她嫩白额头，道：“这样，也就够了。”

有了他的安抚，有了他的轻缓哲理般话语，怀里的可人儿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了。

玄无尘见此，松下心来，为她调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又拉过一旁的棉被，小心帮她盖好。最后，他缓缓闭上眼睛，陪着她一起安睡。

半夜时分，玄无尘恍然转醒，原来是听到小妻子若有若无的低喃。

“师父……我们将‘半天被’送去……跟四海灵珠一起吧。”

玄无尘好看的眉头挑起，轻轻“嗯”了一声，保证般点了点头，搂着她继续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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