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小李来挺早啊!”
李东阳强笑笑,拱手道:“学生见过李大学士。”
在内阁不称爵位,称官职。
“呵呵……少礼,”李青笑道,“干嘛傻站着,坐啊。”
“呃…是。”李东阳点点头,拉开椅子让李青先坐。
接着,自己也随之坐下。
李青瞟了眼正在审阅奏疏的陈文几人,撇了撇嘴,拿起奏疏投入到工作中。
今日,李青格外偷懒,看过奏疏后,让李东阳代为执笔。
李青口述,李东阳着笔书写……两人协作融洽,李青更轻松了,李东阳也多了历练机会。
然,这种模式并未持续多久,就有人不满意了。
陈文放下笔,皱眉道:“李大学士,你能不能小声点儿,没看到别人还在办公吗?”
“就是,一点也不顾忌别人,内阁你家开的?”彭时跟进,并用肩膀撞了撞商辂。
商辂迟疑了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刘定之则是盯着手中奏疏,眉头紧皱,一副沉浸在工作之中的样子,双耳不闻窗外事。
跟李青明里暗里斗了这些天,两人也皮了,反正也讨不到好,何必呢?
陈文是首辅,要脸;彭时跟进是为了让陈文顶在前头,以便后续陈文干不下去,他接替首辅之位,他们有理由跟李青对着干。
但刘定之、商辂就没必要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无法改变现状,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李东阳笔尖一顿,停下来,看向李青。
李青仿若未觉,继续说着批注内容,看都不看陈文和彭时。
“李青!”
陈文破防,自李青入阁后,他经常破防,讥讽道:
“你小着本首辅怕不有十岁,怎么,连个写字的力气都没有吗?”
“没有,”李青似是听不出嘲讽意味,耸了耸肩,“陈阁老你老当益壮,我可比不了。”
“你……”陈文气结:你还要不要脸了?
彭时哼道:“既然李大学士力有不逮,何不腾出位子,让精力旺盛的干才补充进来?”
“不错!”陈文重重点头,斜睨着李青。
李青淡淡道:“君赐不可辞,两位这是在怂恿我对抗皇命?”
“……”
李东阳大感解气,甚至想笑,但他受过严格训练,忍住了。
陈文呼哧带喘,恨声道:“老夫要弹劾你!”
“请便!”
李青一脸无所谓:这么多年下来,弹劾我的人海了去了,你算老几?
“好好好!”陈文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愤然转头:“几位,你们可愿陪老夫一起?”
刘定之本就皱起的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形,手捧奏疏自语道:“这可是大事,嗯…得跟司礼监的公公说说,尽快呈送给皇上。”
说着,朝外喊道:“今儿哪位公公当值啊,快来……”
商辂更狠,当即脸色一变,做痛苦状:“昨夜吃了剩菜,腹痛难忍,诸位,失陪……”
他本就对陈文有意见,自然不愿被其当枪使。
陈文连续两次吃瘪,一张老脸更是没处搁,于是看向彭时,“纯道,咱们去。”
彭时也不想去,用屁股想都知道告状没用,且还会引起皇帝反感,奈何,他拱了火,真若拒绝,陈老头能活撕了他。
“阁老先行一步,下官忙完手上公务就去,绝不让阁老久等。”彭时义薄云天。
陈文点点头,愤愤离去。
李青丝毫不在意,继续忙自己的,那份淡然令李东阳肃然起敬,同时,之前遭受不公平待遇产生的消极情绪,也淡化许多。
被质疑是很正常的事,不应太过在意,从而失了本心……李东阳心说。
他抛开负面情绪,全身心投入工作,书写的同时也在思考,思考永青侯为何如此批注……
彭时磨蹭了近两刻钟,这才悄摸溜了出去……
李青仿若未觉,继续着自己的事,直到批注完书案上的奏疏,才起身道:
“今儿就先到这儿,时间还早,咱们去翰林院,中宗实录到了收尾阶段,尽快给整出来,你们也好交差。”
李东阳含笑点头:“李大学士请。”
接着,向刘定之,以及刚进来的商辂作了一揖,跟李青走出文华殿。
六个人只剩下两个人,一下子安静好多,刘定之也不皱眉了,商辂也不肚子疼了,俩人八卦起来。
“弘载,你觉得陈阁老和纯道,能说得动皇上吗?”刘定之问。
商辂微微摇头:“主静,你还没看明白吗,皇上不惜冒着开勋贵入阁的先河,也要把李青弄进来,又怎会轻易动他?”
“呃…倒也是。”刘定之轻轻点头。
商辂叹道:“我现在倒有些担心那个年轻后生啊,看李青这架势,分明就是在培养他,且还是往内阁发展……”
“弘载你多虑了吧,那李东阳才多大啊?”刘定之失笑道:“及冠入阁?闹呢!”
商辂怔了下,也是哑然失笑:“是我小题大做了,不过…李青显然是在渗透文官体系,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利用一下。”
“哦?怎么说?”刘定之来了兴致。
商辂挑了挑眉,笑道:“别忘了,风光无两的永青侯,现在可是内阁大学士啊!”
“哦?哦……是哈。”刘定之也笑了起来,目露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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