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在余姚?”李青惊诧。
之前是与朱厚熜说过杨慎的‘再就业’问题,当时议定江南,不想竟在余姚……
状元郎下地方这种事并不多见,且只做一个知县着实有些屈才,可联想到这位仁兄对朱厚熜深深的伤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朱厚照也颇感诧异。
杨慎这个状元郎还是他钦点的呢。
“好歹也是杨廷和的儿子,就算无缘政治中心,可也不该只做个知县啊,起码做个知府才对……”朱厚照连连摇头,“可惜了了。”
王守仁说道:“是有点可惜,不过,只要皇帝不再记仇,杨慎后续肯定能高升,至少做个知府没问题。毕竟是杨廷和的儿子,本身也有能力,当初一战成名,积攒了相当大的名望。”
“就说这教育普及吧,能如此顺利,可不只是杨慎有能力。其父杨廷和,以及杨慎自己在大礼重议上的作为,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王守仁笑道,“名,本身也是权的一种嘛。正如当初我代天巡狩,遇到的那个严嵩,在京为官备受冷落,回乡之后又是为地方修府志,又是广交俊才……清名从地方传到京师,这才有了第二春,如今都是内阁大学士了。”
“啊哈哈……倒也不是冷落他,主要是让他避一避风头。”朱厚照干笑。
真要说,严嵩还是他给撵走的,可当时严嵩跳的太欢了,却是为了让他避一避风头,同时,也想通过此事磨砺一下他。
只是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加之后来朱厚照本身的问题,严嵩之后回京,故才没有得到重用,亦或说,没来得及重用。
朱厚照清了清嗓子,颔首道:
“老王你这么一说,杨慎和严嵩却是殊途同归,不同在于一个在京师扬名,在地方得到回馈;一个在地方扬名,在京师得到回馈。当然了,这二人本身的能力,也占了很大原因。”
王守仁笑了笑,说道:“还是略微有些区别的,杨慎是扬名,严嵩是养名,前者只为一舒心中意气,后者则为功利。
不过话说回来,有功利心也不全是坏事,若能用到正道上,有功利心反而更好。”
李青沉吟道:“对严嵩,你怎么看?”
“当时的严嵩胸有抱负,对朝廷弊政也有独到见解。”王守仁评价。
“现在呢?”
“人都是会变的,且我与他也只是短暂接触,这么多年过去,哪里……”王守仁好笑道,“先生你刚离京不久,当比我更了解才是。听先生这意思,严嵩变了?”
李青抿了口酒,轻叹道:“确实变了,倒也还好,只要皇帝一心向善,严嵩大概率也不会从屠龙少年变为恶龙。”
朱厚照坏笑:“有你这个特殊存在,皇帝怎能不一心向善?”
李青却不乐观,无奈道:“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他又不傻,谎言总有揭开的一天。”
“嗨~~,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干杯干杯……”
事不关己的朱厚照,十分乐观。
…
酒局结束,李青先用真气为小云梳理了一下脉络,然后,与朱厚照一起去了药铺抓药。
二人并未住在新建伯府,而是就近租了个院子,不过度占用王守仁的时间。
汤药,针灸,加以真气辅助,让小云的状态好了些,改善不太明显。
过程中,小云的那个收过李青礼物的孙子,险些把李青认出来,好在都是脑子相当好用之人,一番忽悠之下,这才让那孙子熄了自认为也很荒唐的念头。
朱厚照直呼好险,李青却不甚在意。
这个长生者的秘密,早晚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曝光,这一天并不遥远。
躲不过嘉靖朝!
这个李青躲不掉了,因为有朱厚熜,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长生之日,大抵就是李青秘密曝光之时。
是夜,
李青、朱厚照饮着女儿红,就此事以及大明未来的格局,进行了深入探讨。
对未来将面临的挑战,朱厚照这个乐天派也不禁犯愁。
“李青,你有把握吗?”
“做成了,一成把握也是十成,做不成,九成把握也是零成。”李青说道,“你这个问题没意义,不过,成不成都比原有的大明好。”
朱厚照挠挠头,问:“你的那些个师弟什么时候回来?”
“三月初。”
“这才刚二月,还有一个月时间……”朱厚照缓缓道,“不过,对老王的治疗,你也得抓紧了。”
“这个我心中有数。”李青轻轻点头,“就是师弟们来了,也是在余姚活动,先给他们练练手。”
“还是那句话,生杀大权不能下放,不能让他们杀人。”朱厚照神情凝重。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把心放在猪肚子里便是,我不会轻易让师弟们的手上沾染血腥。”
“呃呵呵……如此最好。”朱厚照借饮酒掩饰尴尬,咂咂嘴道,“别说,这女儿红是挺好喝哈。”
“回头你也埋一些,等你孙女嫁人时,拿出来宴请宾客。”李青说。
朱厚照:“……”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做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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