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一楼是大堂,不少人围着看台呈扇形坐落。而二楼则是雅间,只落下一片竹编的帘子做遮挡,二到四人一个雅座。
竹编透光不透人,但是声音却听得清楚,要是耳力好的,就算你声音压得再低,人家也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便是殷素素隔壁雅间的人出声,隔着一个竹编的帘子,句句嘲讽,火气甚大。
殷素素一听是个女子声音,第一反应便是笑了,于是声音也干脆放大说道:“说的是,真是不要脸,下流至极。希望做小动作的那人七窍流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旁边雅间里的人一滞。
陈圆圆一笑,以为总算是将人给噎住了,结果忽然竹编的帘子一动,发出窸窣一声响,一个女子忽然掀了竹编的帘子,瞪了过来。
殷素素就这么保持着捻起茶点的姿势,望着来人。
一身利落装束的红衣,腰间缠着软鞭,腰间挂着一块牡丹花形状的白玉。此女子并未梳发髻,只是将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个玉冠,一根玉兰簪子直接横插过去,更显潇洒利落。
陈圆圆也好奇望过去,只见女子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唇瓣蠕动着,双手紧紧地抓住竹编的帘子,越抓越紧,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刷——
竹编的帘子不堪受力,被这红衣女子直接拉了下来,散落一地,引得不少人掀开帘子纷纷望了过来。
“扯坏了别人的帘子,是要赔的。”殷素素认真地说道。
“本小姐肯定会赔!”说罢,红衣女子直接掏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直接放在矮桌之上。
没了竹编帘子的遮挡,两边雅间算是一览无余。
殷素素这边,就她和陈圆圆两人,喝着茶吃着点心,听着下面说书人把殷元辛夸出花。
红衣女子那边,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人。
对面是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一头乌发长直,头戴银冠,剑眉飞扬,双眸冷冽。
此时他正轻扫茶叶,抿了一口茶,一个眼神都没有递过来。整个人冷傲孤清,盛气逼人。
男子身边,还立着一个姿色清秀的丫鬟,窈窕身形,难掩风华,此时正抱着剑盒,双眸微垂。
红衣女子身边,还有一有一男子,俊美异常,放荡不羁,一双桃花眼像是含了一汪水一般,微挑眉峰,满是风情。
“聚会啊?”殷素素又说了一句,然后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要不要唤个人上来,将这竹帘子给修好?”
“这位姑娘,你好美,就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样,刚刚你几句话咄咄逼人,处处维护那状元爷,我想问一问你......”
桃花男子的话还未说完,殷素素直接抬手,面容严肃地说道:“我不是什么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你那套对我没用。而且朝廷来了哪些人,什么模样,什么品阶,想来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桃花男子一怔,继而轻笑一声,眸光微闪,说道:“对状元爷知道的比较多,对长乐县主,可就一无所知了。”
殷素素睨着他,淡淡一笑,说道:“知道我是县主,还是有封号的县主就可以了,寻常百姓莫要得罪我,我可是会报官的。”
“仗势欺人,牙尖嘴利!”红衣女子冷哼道。
“这话还给你,一点都不冤枉。”殷素素冷声说道。
“你!”
“我说我的话,你非要答话是与不是?我说做小动作的人不得好死,你出来驳我,是或不是?你过来找茬,扯了竹帘子,手一直放在腰间,准备动手,是或不是!”殷素素一连三问,面色越来越冷。
对面的月白袍男子,也望了过来,眉头微皱。
“你以多欺少,仗势欺人,盛气凌人,多管闲事!”殷素素冷哼一声,直接喊人道:“将这竹帘子给我重新挂上去,不想倒胃口。”
红衣女子一听,双目赤红咬着牙死死指着殷素素,唇瓣蠕动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清秀丫鬟似乎想拦,一抬眸看见殷素素,又立刻垂下眸去。
陈圆圆微垂眸轻笑一声,嘴角含笑地望着对面几人说道:“我想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做小动作的人,不得好死。既然想法是一样的,又为何要起冲突呢。”
红衣女子咬着牙,冷哼一声道:“这两天说书人都快把那位状元爷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了,造势这么厉害,也不怕反噬!”
“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怕的?”殷素素一脸不懂的模样反问道,“御前钦点的状元,翰林院里待过,天子近臣,办过大案,百姓敬爱,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实话吗?哪里作假了?”
红衣女子下意识想反驳,但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嗫嚅了几下唇瓣后,梗着脖子道:“那,那说,说连公主都配不上他,他也真敢说出口,大逆不道。”
“皇上金口玉言,谁敢说大逆不道?”殷素素反问道。
红衣女子彻底没话说了,脸都快憋成跟衣服一样的颜色,双手紧紧攥着,眼眶都红了。
桃花男子轻咳一声道:“花铃,好了,人家说书人说的都是真话,再说你也没证据,说是人家为了造势不是。”
殷素素听到花铃的名字一怔,再听到桃花男子的话,冷笑了一声道:“证据?证据也并非不是找不到,只是入乡随俗,不想在盛会之前闹大罢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谁做小动作,谁遭反噬。”
“古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不信鬼神不信命,也得信天地良心。”陈圆圆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红衣女子见殷素素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禁起了疑心,而后竟是没有再开口,而是直接转身坐了下来。
桃花男子望着殷素素自我介绍说道:“长乐县主你好,我是陶宴,这是袁青珏,那边是他的随身侍女,跟个宝贝疙瘩似的小双,一对一双的那个双。”
殷素素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上下打量着那侍女,嘴角微勾笑道:“身段好,可以唱戏,必能成名角儿。”
“哪有女子唱戏的。”陶宴笑道。
“女子唱戏可不差,京城里就有,最出名的兰老板出一场戏,那可是得全京城的人抽签决定谁能往前坐的。”殷素素笑眯眯地说道,再次将眼神落在那丫鬟身上。
袁青珏忽然起身,挡住了殷素素的视线,然后立刻唤人来将帘子给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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