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翊整个人从石头上蹦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蛇、有蛇咬我——”
夙心一动不动,就静静的看着他。
然而他腾飞起来的瞬间,胸前一个落枝被甩了出去,他惊慌失措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东西是什么,顿时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尴尬来,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土里去。
“本少爷做了个噩梦而已。”他干咳了两声。
“休息好了就继续指路。”夙心依旧不近人情,扔给他一个饼子,显然让他随便应付一下。
贺翊很是无奈,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最终随便指了个方向,夙心要了他家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觉得生路就在前方不远了。
“若是没有雷击枣木,我爷爷就没救了吗?”贺翊问。
“也不是,只是有了这东西,可让你家老爷子恢复的好些。”夙心这次倒是没有忽悠他。
贺翊也是半信半疑,看了太多的大夫,那些大夫总是垂头丧气的,他一瞧那些脸色,就心里直打鼓,如今反倒是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更能让他踏实些。
头上的树叶将阳光遮盖的严严实实,过了一会儿,夙心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
“找到了。”夙心盯着那处,目光灼灼生辉。
“啊?找到了?”贺翊一脸懵,左右看了看,最后也放在了那个其貌不扬的一棵不知是死是活的树上,“就是它?斧头呢?我这就将它砍了带回去!”
“不能直接砍。”夙心上前,摸了摸这棵带着雷纹的焦木,以这副身体的修行,只能依稀感觉到不太多的特殊能量,不过如此也够了。
她一脸慎重,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符,贴在了这木头上,紧接着诚心祭拜了一番,贺翊也不懂这些,但他救祖父心切,这会儿也挺乖,看着夙心做什么,他便跟在旁边一起来。
如今急着用木头,也不好再寻个良道吉日了,祭拜之后,夙心便拿出了一块红布,让贺翊在旁捧着,自己则开始取木。
她也不贪心,取下的木头并不多。
一些留着驱邪用,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用来篆刻出一法器,将来解除她身体里的封印,也能用得到。
木头并未落地,贺翊在旁边稳稳接着。
他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莫名被夙心的态度感染,觉得这辈子都没如此的小心翼翼过。
夙心将红布裹着的木头放在自己的篓子里。
“你着实是太臭了,千万不要碰到这木头。”夙心嫌弃的看着他。
“我……我这都是因为谁!明明是你让我去……做那些事的……”说出来都觉得恶心,现在还嫌他不干净了?
“我若不先为难你一番,你会愿意与我进山?”夙心随口一说。
收夜香虽然难以接受,可毕竟不威胁性命,但进山就不同了,若一开始就提出来,他指定会拒绝。所以,先让他守门,再收夜香,收完了夜香,他精神也差不多崩溃了,付出这么多也不会甘心放弃,自然而然就能进行下一步。
这叫温水煮青蛙,只是她用的水,臭了点。
“好了,取了木,就快回吧。”夙心也不想节外生枝。
回去之后,还有事情要做呢。
凡欲造法器者,都要先选吉日、斋戒身心、申表通牒,做好之后最好要请神敕封,但只怕是来不及了,好在这木头本就强横,哪怕没有兵马相随,也可挡煞驱邪。
贺翊像个呆子,傻乎乎的点头。
老老实实的跟着。
“我不认识路……怎么回去……”然而走了几步,贺翊哭丧着一张脸,真的无奈了。
来的时候就是胡乱走的,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位置,现在回去?怎么可能呢?!
夙心敲了敲一棵树上的标记:“天下怎会有你这般蠢的人?我这一路的动作你愣是一次都没看见?”
“……”贺翊嘴角抽动了两下。
只瞧着那树上有个箭头。
“我以为你就是胡乱砍砍……没在意。”贺翊也觉得臊得慌。
夙心不仅做了标记而已,贺翊分不清东西南北,并不代表她分不清,她上辈子一个以残废之躯在山里活了好几年,若没点本事,早就死在野兽口中了。
贺翊话也不多了。
依旧是被牵着,眼珠子努力的向附近的树上看,顺着记号一直走,夙心人在后头,一路上用斧头砸死了好几条毒蛇和蝎子。
但他们运气真的“不错”,只听到大型野兽的声音,但却都安然躲了过去。
等他们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又是晚上了。
夙心难得松口,让栓子带着他找条河洗了洗。
而她自己,则闭门安心制造法器。
没得夙心允许,贺翊也不敢先回去,都不用她安排了,人就在外头乖乖的等,当个守门的。
三个日夜过了之后,贺府管家带着两辆马车过来接人。
夙心还没从屋里出来,颜轻轻就已经赶了过来,她容光焕发,瞧着自信满满,见着贺翊也是微微仰着头,不卑不亢。
贺翊看到她之后,拍了下脑袋。
他忘记和夙心先提一句了!
偏偏这时,夙心开了门,看到颜轻轻之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瞬间让他心虚不已:“她自己要跟着去的……”
“夙心姐姐,老太爷的病,你能治得,我自然也能,你不会不愿意让我去吧?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吗?”颜轻轻自信的说道。
夙心微微挑眉,有些无语:“所以,在你看来治病救人是出风头?”
贺翊听着也不甚高兴。
颜轻轻立即道:“我的意思是,我能治好贺老太爷,这三日我钻研医书,颇有进益!只是怕你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愿让我出手而已。”
“腿长在你身上,若你是我养得畜生,我倒是能打断了你的狗腿不让你到处走,但既然你连畜生都不是,那我怎好阻拦你做事?”夙心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直接上了其中一辆马车,“我这人喜好清静,你若再到我跟前来,我便将你踹下去。”
颜轻轻瞪了她一眼,然后无奈的看向了贺翊:“那我就和贺公子共乘一架车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她也不客气,上了另一架。
“……”贺翊嘴皮子都干起皮了,这几天没休息好,脑子嗡嗡的。
反正这事儿吧……他不吃亏,只要夙心去就成!
别人,送上门的……无所谓了……
马车动了起来。
才走没多久,颜父奔着这边而来,一脸焦急,没瞧见人,顿时两眼一抹黑,都快晕了过去:“这个混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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