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忙碌的收拾,外面的天空彻底暗沉,几个闪烁的星子高挂夜幕,与窗外清脆的虫鸣交相辉映。
舟车劳顿的众人,很快在微凉的夜色中歇下,行宫各处顿时安静下来,唯余几盏晕黄的烛火,在黑夜中微微摇晃。
火光停在一处殿门前,赵安荣抬手敲了两下门,紧接着里面传来脚步声,有人缓缓打开殿门,在看到赵安荣那张脸时,立马往后退开半步,悄无声息地让开进去的路。
绕过前方雕山水画的影壁,盛元帝径直向正殿走去,里面还点着两盏烛火,清脆的笑闹声顺着微风,飘散在微凉的夜空中。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踏上大理石的台阶,挥手制止住赵安荣上前敲门的想法,自己缓步来到门前,抬手在门上轻轻一敲。
门内的笑声微顿,有人小声地问道:“是谁?”
“是朕。”
话音刚落,房里顿时响起一阵杂音,像是有人在收拾桌面,又有慌乱的脚步声朝着门口跑来,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内打开,红绡紧张地屈膝请安,“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盛元帝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你们姑娘呢,可是歇下了?”
“姑娘还未歇息,陛下请进。”红绡往旁边退开。
正说着呢,江善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望见烛光下高大的身影,眉眼立马柔和下来。
江善出来的一瞬间,盛元帝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惊艳地说道:“这身衣裳很适合姑娘。”
一身银红色襦裙的江善,在朦胧的烛光下,美得仿若神仙妃子,她缓缓将耳边的秀发别到耳后,羞赧道:“陛下快些进来吧,我方才正在试穿明天的衣裳呢。”
盛元帝抬脚进入房间,原本在里面的流春几人,很有眼色的躬身退了出去。
“明日会由兵将先进行演练,而后才会开始秋猎,姑娘可有兴趣往林中走走?”盛元帝与江善来到榻上,接过对面递上来的茶盏。
江善眉眼弯弯道:“我和阿曦约好,等她打到想要的猎物后,就带我去林中玩。”
“阿曦么......”盛元帝似有犹豫,“她那个粗心大意的,能照顾好自己已是难得,朕让梁珠跟你们一起,只说是去照顾阿曦,不会有人看出什么。”
江善知道她若不答应,明日他定然放心不下,不想他在打猎时,还要忧心自己,便笑着点点头,应了声好。
看清她眼底的信赖,盛元帝整颗心胀满,把江善拉到他怀中,健壮的手臂环上她的腰肢,轻声说道:“下面有人来报,林中有银狐出没,朕明日猎来给你,可好?”
江善羞赧地窝在他怀里,小小地点了下脑袋。
他垂首低笑两声,在她耳边问道:“这两日有没有想朕?”
“想的......”江善轻咬住下唇,吐出两个翻滚着羞意的字,忽然想起什么,伸出指尖在他手臂上戳了戳,“陛下,我有东西要给您。”
盛元帝看起来有些惊讶,放开搂着她的手臂,江善逃也似的跳下来,不着痕迹地呼出口气,几个快步来到里间,从枕头下拿出那枚靛蓝绣兰花的荷包。
她偷偷深吸两口气,快速调整紧张的心绪,确保等会儿就算陛下嫌弃,她也不会哭出来,这才捏着荷包从里间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做的,不是很好看......”临到头时,一抹胆怯忽然涌上心头,捏在手心里的荷包,怎么也递不出去。
早知道她应该准备其他东西的......
盛元帝向江善伸出手,他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姑娘......”
江善闭了闭眼睛,飞快将荷包放到他手上,逃避似的背过身去,紧张到呼吸困难。
手上的荷包绣着绿叶黄蕊银花瓣的兰花,,比起寻常兰花的纤细多姿,他手上这个无疑胖了两圈,胖胖的叶片顶着两朵圆嘟嘟的花,瞧着倒别有一番可爱。
“很好看,朕很喜欢。”这话不是敷衍,他低头将荷包系在腰间。
听见他夸奖的江善,眼里流露出讶然和欢欣,两只手搅在一起,轻声确认道:“陛下真的喜欢吗?那、那我以后还给您做......”
盛元帝含笑点头,“只要是姑娘做的,朕都喜欢。”
江善轻呼口气,脸颊抿出笑意,“我下次一定做个更好看的......”接着就看见她那胖嘟嘟的兰花,与他佩戴的黄缎五彩线珊瑚豆荷包并排在一起,显得那么的不伦不类......
她的脸颊小小一红,盛元帝将人拉到身前,扫了眼她的腰间,温声问道:“那枚凤佩呢,怎么不见你带着?莫不是姑娘想让朕罚你?”说到后面,俨然带上打趣的意味。
“在这里呢。”江善娇嗔一眼,将腰间的荷包解开,里面赫然藏着一枚莹润细腻的玉佩。
盛元帝捏着那枚凤佩,故作失望地说道:“可惜了,朕还想罚姑娘再给朕做一身中衣呢。”
“才不给您做呢。”江善把脑袋转到旁边,小巧的鼻尖微耸,发出一声轻哼。
盛元帝微微一笑,伸手将人揽到身前,捏捏她的鼻尖,问道:“朕听说太后有让昭庆给你道歉?”
江善轻轻地嗯了一声,低着头像是在看他袖摆上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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