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有撒谎。”
吕敬咬咬牙,说道:“就四年前的那次,奴婢正好撞见方康,准备把一个巴掌大的水囊,放进装着果蔬的筐里,他见奴婢突然出现,吓得水囊掉到地上,还告诉奴婢说,那是他拿来暖手的,但自从那次过后,奴婢就再未见他用过那个水囊。”
说是暖手,却往筐里放,被他发现后,才揣到怀中,明显是有问题,也是从这件事后,他隐隐发现对方,应该是永和宫的人。
但因他并未声张,两人间便有了些许默契,他也就开始装聋作哑。
“那水囊掉到地上时,正好落到奴婢脚边,奴婢亲眼看见那木塞上有个凹痕,如果能找到那个水囊,奴婢一定能认出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恨不得埋到地缝里去。
因不想掺和进方康及其背后主子的事,他就开始对其放任不管,心里想着的是,反正对方如果出事,也该牵连不到自己,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
而对方和永和宫若得利,凭他对方康的提携之情,难道还能不跟着沾光?
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拒绝。
“水囊啊......”慎妃拖长声音,半是嘲弄地看着淑妃。
冬至节前夕,宫里本来就忙碌,人来人往的,那敏贵人又是住在永和宫配殿,恐怕自己都还没发现有孕呢,就先遭了别人的算计。
江善伸出纤细的指尖,描绘着手炉上的纹路,垂眸道:“既然现在有这份怀疑,不妨让人去永和宫查一查。”抬眸看向皇帝,“陛下,您看可好?”
望着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盛元帝哪里舍得拒绝,再一个,以那小太监的谨慎,必然不会将这水囊随意丢弃,怎么说这水囊也算是件证物。
最大的可能是,随着送往永和宫的果蔬,最后去到淑妃的手中。
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那水囊会不会已经被处理掉。
不过在抓住淑妃眼底,几乎无法掩饰的不安时,江善就知道,那水囊还在永和宫。
确实如江善所想,说来这水囊,是宫中十分常见的样式,淑妃根本没放到心上,粗略地扫过一眼,随手给了身边宫婢,哪会想到这水囊上,还有能被人认出来的印迹。
更想不到,方康明明和她保证没人发现异样,那现在这吕敬嘴里的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真是个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难怪陛下会怀疑上她!
看着躬身退出的梁珠,淑妃脸色一白,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知道,就算有林顺剑指慎妃,她的嫌疑也洗不掉了。
江善欣赏过淑妃的忐忑,目光悠悠飘向最后面的那人,问赵安荣道:“这人是谁,哪个宫里的?”
“回娘娘,这是晋王殿下身边的内侍,名叫林顺。”赵安荣躬身道,拿起刘和英捧着的托盘上的画像,展开道:“娘娘请看,这画上的人,是不是和这林顺很像。”
江善坐直身体,眼睛在画像和林顺之间来回徘徊,俏丽的小脸沉下:“这画像上的人,可就是买通侯府婆子的那人?”
“是。”赵安荣道,“据那婆子交代,给她银子和荨麻的人,其右手尾指只有两截,娘娘请看。”
刘和英上前,抬起林顺的右手,对方看起来像是认命了,没有任何的反抗。
江善看了眼,缺了一截的尾指,显得十分粗短,亦无比的显眼。
她冷冷看向淑妃:“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淑妃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解释道:“贵妃娘娘别急,你可能不知道,这林顺虽是阿恒的奴婢,但其实他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慎妃妹妹,你说呢?”
就算现在情形对她们不利,淑妃仍不愿意放弃,或者说就算她倒霉,也得拉着慎妃和她作伴。
慎妃自然不能承认:“淑妃姐姐历来看我不惯,怎么,到这个节骨眼,还不忘污蔑于我?”
“是不是污蔑,不如让这奴婢自己来说。”淑妃冷着眉眼。
林顺神情麻木道:“奴婢是晋王殿下的人。”
“你看,他不就说......”淑妃刚露出的半点笑容,凝在嘴角破碎消融,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惊怒至极地瞪着林顺,“你,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顺俯下身,脑袋磕到地上,“奴婢说,奴婢是晋王殿下的人。”
慎妃闻言,浅浅勾起嘴角,提起的心总算放下。
“闭嘴!”淑妃的嗓音再也不负往日的婉转,透着莫名的尖利和颤抖,“你明明就是慎妃的人,当着陛下的面,你岂敢胡言乱语!”
听着母妃尖锐的嗓音,晋王面色沉重地咬紧牙关,明白他们这是终日打雁,临到头却被雁啄瞎了眼,这林顺,分明是假意归顺他们!
“淑妃姐姐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慎妃抚了抚鬓角,“若他真是我的人,你们为何还要将他留在身边?”
淑妃眼神闪烁:“自然是不想处置他后,再被你安插其他的人。”
这话倒不算说谎,不过除这个原因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意收服林顺,使他成为自己的眼线。
“呵!”短短的音节,充满讽刺意味,慎妃目光看向上首,“陛下,太后娘娘,臣妾不认识此人,淑妃口中所言,更是无稽之谈,没影的事情,自然任她捏造。”
知晓林顺没有背叛她,不可否认,她心底狠狠松了口气。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她禁足之日起,那些收买的奴婢暗线,不知有多少暗生心思,不过......她今日遭受这么大的委屈,是否能求得陛下两分怜惜,解除自己的禁足呢?
这么一想,慎妃暗自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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