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路雪今晚这样大胆,就是因为李东方给她配股了。
这也算是她在李东方的心中,正式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很开心,很激动。
尤其看到她穿着的红色皮衣后,李东方更能确定,这是子佩送给她的。
今晚——
就算李东方选择了那张嘴,也是水到渠成的自然。
不过——
就在李东方去搜寻“不过”的答案时,余小娟却在无声哭泣着,把头伸进了从车间梁上,垂下来的绳套。
她衣衫不整。
她披头散发。
她身上散着难闻的酒味,甚至呕吐物特殊的味道。
没有任何的语言文字,能形容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现年23岁的余小娟,遭遇过何等的折磨。
余小娟是镇纺织厂135个女工中,文凭最高的一个,中专技校毕业。
虽说后世的中专技校,和“野鸡”学校没啥区别,但在九零年代,中专文凭还是很可以的。
起码余小娟在毕业后,学校还在白云县的一个厂子里,给她安排了工作。
只是余小娟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她婉拒了学校的分配,回到了天桥镇。
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虽说从地里抛食吃,这辈子都别想发家致富,但也不会因此,就连累余小娟放弃在县城的工作机会,回到天桥镇。
余小娟回到天桥工作,是因为她的哥哥。
她哥哥余武是个退役军人。
上过战场的那种!
可就因为余武上过战场,才落下了终身残疾,只能坐轮椅的遗憾。
余武是个残疾人,不能外出打工,干农活,甚至还得需要人照顾,父母肩膀上的重担,就更加的重了。
余小娟这才回到了天桥镇,就为能就近工作,能照顾家里。
她是中专文凭,而且心灵手巧,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纺织厂一车间的主任。
也正是受哥哥的连累,余小娟始终没解决个人的终身大事。
她不求男方家有多少钱,甚至不求长相和年龄。
她只希望,等她结婚后,丈夫能帮她一起照顾哥哥。
这条件——
就连最想找老婆的男人,都无法接受啊。
毕竟六零后的适婚年轻人,谁家不是兄弟姐妹好几个?
能把自家日子过好了,就已经很不错了,哪儿有能力帮余小娟,照顾残疾哥哥?
就这样,余小娟虽说心灵手巧,相貌不错,文凭也可以,但在很多同龄女孩都有了孩子时,她还是一个人。
为了不连累妹妹的终身大事,多次劝说她都没效果后,余武几次想走绝路。
就在去年,余武还偷偷喝了农药。
结果——
他不但自己遭罪,而且还因家里抢救他,又花费了一笔钱!
余武被抢救过来后,余小娟哭着跪在他面前:“哥,不要这样子嘛!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我这辈子都不嫁人,又能咋样啊!?”
妹妹的哭声,让当初从战场上下来,双脚被截去,都紧咬牙关不吭声的余武,也是放声痛哭。
从那次后,余武不再寻死觅活,为了让妹妹安心工作,他开始振作起来,学修理电器的手艺。
打消哥哥的消极念头后,余小娟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可是——
纺织厂要倒闭了。
眼看就要丢掉饭碗,就在余小娟心中彷徨时,天桥镇的王一哥出手了!
王悦拉来了几个朋友。
正如秦子沁,李东方所想的那样,就凭王悦的背景和人脉,要想救活这样一个小厂子,根本不是大问题。
无论是转型,还是让产品升级,以及随后的销售等等,王悦都能搞定。
一心想做出成绩的王悦,不但要救活纺织厂,而且还要做到最好!
只有做到最好,王悦才能抗衡来自路雪的压力。
他找来的这几个朋友,也没把救活这样一个小厂,放在眼里。
他们昨天傍晚,才来到天桥镇的。
做事业心切的王悦,立即带着他们去了纺织厂。
救星来了——
余小娟和几个厂领导,肯定得全程陪同。
等王悦带着几个兄弟,简单解过纺织厂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王悦索性定了酒菜,就在纺织厂的办公室内,边吃边协商纺织厂以后的出路。
喝着喝着——
王悦因感激兄弟们的帮助,开心下喝醉了。
纺织厂的几个领导,也个个都满脸涨红,话都说不清了。
七八个人里,就一晚上都在满水的余小娟不喝酒,始终保持着清醒。
可这么多大男人,她一个女孩子家,也照顾不过来啊。
余小娟能做的,就是帮醉倒在椅子上的人,披上衣服,打扫卫生。
很快,王悦等人就鼾声如雷了。
余小娟想回家,却又不放心一群醉汉在这儿。
她决定在车间里凑合一个晚上。
反正以往也不是没加过夜班,纺织厂里更不缺少取暖的东西。
但就在余小娟刚躺在车间的简易木板床上,门开了。
原来——
王悦那几个朋友,虽说喝的也不少,也想好好睡一觉,可个个都身娇肉贵的,实在睡不着。
他们醒来后,来到了院子里抽烟时,透过车间窗户玻璃,看到了身材窈窕的余小娟。
于是他们借着酒兴——
“爹,妈。哥,小娟对不起你们了。等来生,我再好好孝敬你们,照顾你们!”
满脸泪痕的余小娟,喃喃说到这儿后,猛地抬脚,踢翻了凳子。
纺织厂的厂长姓孙。
老孙不知睡了多久,冻醒了。
他晕晕乎乎的出门,找地方撒尿时,却无意中看到车间屋梁上,好像吊着人。
“那是谁?”
老孙一呆,慌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只看了一眼——
老孙就惨叫了一声:“快来人啊,余小娟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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