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普通的脸渐渐透出艳丽的轮廓,那双古东方式的眼睛弥漫起的无措和慌乱令霍恩的控制欲鬼使神差般得到极大满足,他上前一步,通讯器的提示音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响了起来,霍恩微微侧头,受限于他的小偷神色闪动,下一秒,撕裂领域的声音破空而来。
“什么都偷不到啊。”
几个动作后,已然将自己单脚倒挂在墙上的小偷眉眼弯弯,新换的易容器又一次覆盖了真实的模样,他手里的伪音仪已经被霍恩打爆,就在刚才,朝灯用这种能够模仿各类音色和发声位置的微型机械伪造了安德森皇室讯息号的声音,他曾从阿诺兰的通讯器里将它拷贝下来:“五皇子是我见过最难偷的人了,全身上下都没有破绽,真的只有a级吗?”
失败一次,再想让保持高度警惕的猎物落入圈套就没那么容易了,况且他本来的目的也并非抓人。
即使被触及到这等程度的秘密,霍恩神色依旧如常,他碧色的眼眸安静注视着像是不怀好意的小偷,忽的舒展开他们这次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神偷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手动了动,耳朵尖都泛起薄红,霍恩清楚看见朝灯咬了咬下唇后,一翻身逃离了现场。
嗯?
淡金发丝的青年注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好笑地收起了自己强大得不正常的空间。
居然……害羞了。
月已西斜,翡冷翠某些街道里特殊服务业的姐姐妹妹们正花枝招展地招揽生意,晃荡了一圈的朝灯用顺手摸来的七星币买了串异兽烤翅,剩下的三星币换了啤酒,他属于喝酒就脸红的体质,很容易看起来就像醉了的样子,吃饱喝足感觉时间差不多,朝灯内心激动,面上晕乎乎地回到了租住的小别墅。
画家的房间在微雨的深夜里透出暖色光晕,流水般倾斜一地,似若黑海上等待航船的孤独灯塔,朝灯的脚步停在乔的房间外,他酝酿了一下,脚边一歪,猛地撞在了门板上。
“嘶……!好痛…”
朝灯揉着头,扒着门眯起眼想去看门牌号,却因为突然从内拉开的房门一下栽倒在里边的人怀里,褐发褐眸的高瘦青年似乎有些惊讶,揽住他的同时悄悄将人往屋里带了几分,乔对上朝灯迷茫的目光,状似胆心地询问:“你怎么了?”
“乔?”朝灯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随即想要站起来:“头有点晕,你扶我回房间吧。”
“喝醉了?”
“没有啦没有啦,我喝不醉……”他说着,哥俩好地一下勾住乔的肩膀:“我说,今天见到他了,超开心!”
抱着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感觉自己的脸被慢慢抬起,朝灯眨了眨眼。
“见到谁?”
“才不告诉你…”
没等他说完,对面青年的瞳孔从普通的褐色跳转为剔透温润的碧绿,淡金色发丝随着青年低头的动作柔柔扫在朝灯脸上,望着呆呆凝视自己的黑眼睛小偷,霍恩心情很好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看见谁了?”
“……”
妈的,竟然掉马甲,一点都不上道,这该怎么演。
想像一下最符合目前角色定位的台词……想不到啊!先装傻白甜再说!
“…你怎么在这儿…乔呢?”
问得好,真上道!
霍恩不说话,半晌后,他完全避开问题,大提琴般的嗓音轻声询问:“为什么要逃跑?”他掐着小偷尖尖的下颚,隔着易容层触碰他的面容:“不是说喜欢我?”
怀里的醉鬼双颊绯红,水光潋滟的眸子直愣愣地望过来,隔了一会儿,他才听见朝灯小声嘀咕。
“不逃要被关监狱呀,通缉令都是你们发的……”
“现在也要被关,”霍恩眼底的情绪逐步柔软,他手上力气加大,痛得朝灯本就盈在眼角的泪水差点掉下来:“害怕吗?”
没有期待中甜得能拉出丝来的回答,那个人忽然笑起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似乎真的喝醉了,面对自己的威胁也格外心不在焉。
“这么没防备心,会让我很想欺负你的……”霍恩另一只手抵在自己的唇上,他思索片刻,将朝灯的脸扳正面对自己,诱哄般压低嗓音:“给我看你的样子,我就不抓你,好不好?”
“不好。”
淡金发的青年继续逗他:“那你想怎么样?”
“想你喜欢我。”
[爱意值两星半。]
[棒不棒?叼不叼?酷不酷?]
[一般的。]
[……]
对面人湿漉漉的瞳孔里洋溢着温暖灯光,瞳色黑艳灼灼,似若水墨丹青,霍恩努力想忽略自己反常的心悸,手上却忍不住一把调起能力,近乎残暴地破坏了朝灯藏在耳后的易容器,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呼吸都为之停止。
[恨意值一颗星。]
[……]
[傻了吧?]
[……]
暴露在饱和光下的容颜美得像画,他有张使人过目难忘的脸,眼尾微微上挑,眉目比寻常人深邃,本该阴郁鬼魅的长相,却因柔和的脸部线条显得缱绻艳丽,霍恩神色复杂地看着唇角生花的朝灯,视线在他乌墨似的眼睛上游走。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种永远的、漫不经心又该死地勾人的表情,他年少时的梦里无数次徘徊的暧昧阴影,那些最隐秘又难以启齿的渴望都与这个人有关,他一辈子忘不了尚且稚气的自己第一次遗.精时梦寐以求的画面,他在渴望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他甚至曾为此陷入狂热和痛苦。
比爱恋更深刻的,是对方彻骨铭心的背叛,梦里的霍恩·安德森用尽百般手段,最终都未能留下他的莺,星际人的平均寿命是两百岁,百年前无所不能的国王,仅仅只活了一百五十岁,被燃烧的除了真挚情感,还有他的生命。
“你看过了,”朝灯无知无觉仰起脸:“喜欢我?”
“不喜欢。”
“……”
死吧,异端。
淡金发的青年幽幽黯黯抬了抬眼,亲手慢慢为他戴上易容器,皮肤相触的瞬间,后者难耐地瑟缩了一下,白腻的脖颈生长出粉红,霍恩的动作停顿刹那,像被蛊惑般舔上了那块皮肤,朝灯感受着脖颈上充满占有欲的力道,只觉得从头到脚都酥麻得不行,他的手被霍恩握住又揉又捏,对方的舌尖也离开脖颈含住耳垂那儿娇嫩的肌肤。
被桎梏在绿眸青年怀里的小偷不停挣扎,直到后者以极其缓慢又情.色的方式舔上乌墨似的眼睛。
细细的呜咽从他口中传来,霍恩愣了愣,意识到朝灯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只觉得热血上涌,他勉强控制自己放开怀中人敏感至极的身体,抓起浴巾就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不绝,等到他冷静下来拉开门,才发现朝灯已经倒在自己房间的地上睡着了,画架和满是油彩的画布在他背后静默,躺在地毯上的小偷睫毛秀长,黑色微翘的线条密密织成一片,霍恩弯腰,小心翼翼将他抱了起来,同时替他戴上易容器,掩盖了那种不该存在的美貌。
离开前,他瞟了眼没盖上的油彩画,想起今晚朝灯看见那副画时的表情,心情愉悦地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张禁锢在王座上的美人,是自己借着画画像的名义一时兴起的创作。
雨雪初歇,冬日漫漫暖阳泻落在翡冷翠的大街小巷,睡梦里都能感受到阳光的亲吻,朝灯伸了伸懒腰从床上慢腾腾地翻起来。
看了眼时间,他顺过替换的衣服进浴室冲澡,头吹得半干时,朝灯手里的吹风机突然爆出细小的火花,他反应快速扔了吹风,奇怪的焦味从掉在地上的吹风里冒了出来,拔掉电源自摸了摸自己半湿的头发,朝灯懒洋洋地向乔的门边走去。
没办法咯,吹风都要我泡你,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敲门过后,很快脸上还沾着颜料的褐发青年从自己的屋内探出头:“朝灯?”
“我的吹风坏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能借用你的吗?”
乔当然让他进了房间。
“昨天喝醉后没给你添麻烦吧?”
吹完头发,朝灯顺势留在画家的房间晃悠,乔正在翻画集,听见他搭话停下动作,温和地摇头道:“没有,不麻烦。”
“幸好幸好,”朝灯嘻嘻笑笑地坐到青年旁边,好奇地瞅了瞅他的画集,对方见状将那本橡木白封面的古董书推向他:“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没发疯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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