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已经决定:“快走!”,漠邶虽不擅长丛林战,但他们人手众多,还有背后不知多少高手,全都是擅追踪的斥候,一旦被发现,都是了不得的麻烦。
几人在山林里奔袭半个时辰,直到汀芷快跟不上,琴师险些要岔了气,美少年脸色惨白,寒笙才停了下来。
几人在原地休息,寒笙跃上树梢查探情况,汀芷在原地转圈溜溜哒哒缓一缓,避免忽然停下真气乱窜,琴师坐下打坐。
因为护卫公主而跟着一起跑出来的五个大内高手四处警戒,一边警戒追兵,一边警戒夏槿别跑了,他们已经发现了,要不是顾及汀芷功夫弱跟不上,这个韩大人,已经带着夏槿走远了。
现在己方人马还没到一线天,人手就已经折损大半,连司隶大人都失散了,这趟北地之行,损失相当惨重,能不能完成差事回京,十分的渺茫。
被所有人时不时观察的夏槿,正坐在地上,靠着树干,包扎被树枝撩到的皮肤,大生哥逃命时只管逃命,根本不管这些细枝末节。
要不是夏姑娘护着脸,已经变成小花猫了,现在花了的是她的手,她拿着手帕细细的包扎。
延华公主坐在她旁边,两个不懂武功,又不会警戒,又没有自己赶路的人,其实又不累,又清闲。
延华公主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夏槿没接话,她觉得公主这句话只是个开头,后面还有一长串的感叹。
公主果然在感叹:“你知道吗?第一次听到你的事,还是在春天,听说有个姑娘在问学山跟人家论道,论道七天无一败绩,好多厉害的大儒都不是对手,后来还有许多学子赶过去,要请教心中疑问,听说帝师欧阳子都是她手下败将,向她请示棋道,大家都称她小师叔祖,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做学问,也可以四处行走,也可以比很多男人都厉害……”
夏槿没回话,她想,公主这个时候说这些,一定不是为了夸她。
公主果然说到了后面,她说:“那个时候,父皇严禁宫中的人议论此事,他甚至砸烂了最爱的棋盘,我在深夜里偷偷去看他,听到他偷偷醉酒,说什么愧对列祖列宗,说太子伤了腿,成了一个废人,轩辕后继无人的话,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最宠爱我的太子哥哥,许久没来看我了……
我母妃不受宠,父皇几年不来一次,宫里的人捧高踩低,连像样的饭食都没有,要不是太子哥哥照应,我都吃不饱。
太子哥哥是很好的人,他心怀仁慈,一心为民,只可惜他伤了腿,筋脉齐齐断了,遍访名医都不得治,可这世上有一个人治好了筋脉,那就是沈信,大家都说,是你的师父治好的,你能治好太子哥哥的腿吗?”
夏槿摇头。
公主祈求的看夏槿:“你能请你的师父,来治太子哥哥的腿吗?”
夏槿还是摇头,对于敌人,她能救一个不通政事的公主,却绝对不会去救什么作为储君的太子。
公主祈求:“求求你了,我也会向父皇求情,让他免死北地的将领。”
夏槿干脆闭上了眼睛。
公主无奈,太子哥哥是对她最好的人,没有太子,在权利倾轧的后宫,她不一定,能衣食无忧的长大。
这和亲的队伍里,或许所有人都有刺杀夏槿的念头,但只有她没有。
不仅仅是因为,她崇拜夏槿,是一个能有满腹才学,潇洒红尘的人,还因为,她是唯一有希望治好太子的人。
对于他人,只要大黎朝还在,就还有其他的皇子,但对于她来说,就算天下一统,可太子哥哥不能站起来,她和太子,都早晚会死在权利的倾轧里,成为皇权的祭品。
延华不想气馁,她看了看抱着手臂有些冷的夏槿,拢了拢周围的落叶,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轻轻的吹着,点燃火堆,想给她取暖。
寒笙猛然回头,从高处落下,一脚踩灭火堆。
“不想活了?”
深夜里,呼呼的风声里,说话声或许传不了很远,但明火,几里地都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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