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瑶去了后厅后不一会儿,一位小女婢悄悄到了姽婳身旁,小声说道,“霍四女公子,我家女公子请您去后厅一趟,有要事相商。”
姽婳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甘脆泡瓜,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小女婢急得脸都有些泛红了,这时,一旁的长宁郡主开口了,“主家相邀,怎好失礼,快些去吧。”
姽婳这才放下手中的物什,缓缓起身。
只是,在离开之时,姽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阿母今日倒是突然关心我了,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长宁郡主的心突然一突,她不会发现什么了吧?接着又忙安慰自己,这局自己半分未曾出手,即使不成,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后厅内,楼瑶换了一身同姽婳一样颜色的缥色襦裙,这倒是奇怪了,姽婳选这颜色,是因为今日乃是楼瑶的及笄宴,不可太过张扬,因此选了这样一个素雅的颜色,但楼瑶可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居然不选酡颜、苏芳这类更显眼一些的颜色。
姽婳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楼瑶的衣衫上划过。楼瑶倒是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很是喜欢霍阿姊,想同阿姊穿一样的衣衫呢。”
姽婳只笑了笑,没搭话。
楼瑶上前亲热地抱着姽婳的右臂,撒娇道,“霍阿姊,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我实在不耐烦去前面招待他们,阿父阿母今日怕是挑儿郎挑花了眼,巴不得快点为我定下人家呢。”
这话看似抱怨,却又有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得意。
就算你有顾沈两家同时求娶又如何,我楼瑶也有皇室王族大献殷勤,丝毫不比你逊色。
姽婳自然听出了这番话的实质意思,却半分搭腔的意思都没有,只乖顺地跟着楼瑶去了花园透气。
另一边,察觉到姽婳被人叫走之后,沈兰台刚准备找个理由离席,突然一个小厮来到他身旁,低声道,“沈大人,我家大公子说您不喜喧闹,静心小筑特备了一幅钟离先生的字画,您可前去观赏。”
沈兰台唇边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讥笑,而后温和道,“烦请带路吧。”
小厮将沈兰台带到楼府花园西侧的静心小筑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沈兰台踱步走到院子中央,瞧了一眼石桌上的字画,朗声道,“楼家为了助你们达成目的,可真是下了血本,居然真拿出了一副钟离先生的字画。”
他的身后,正悄悄靠近的霍娉婷顿时一僵。而后忙袅袅行礼道,“沈大人在说什么呢?小女竟是不知。”
沈兰台却意味深长地看向霍娉婷,温声道,“沈某应当自得么?在顾将军与沈某之间,霍三娘子选择了沈某,可惜,若这个选择是四娘子做下的,那该有多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和阿母的算计。
霍娉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沈兰台依旧是那副谪仙模样,只那双眼睛里却毫无情绪,冷酷得可怕,“这桌上的香炉里放了什么?不,楼家和霍家都是大族,必不会做这么浅显的局,那就是霍三娘子身上定还带了些什么。”
沈兰台上前几步,伸出手,朗声道,“霍三娘子,交出来吧。”
霍娉婷下意识地抓紧了左手上的手钏,却被眼尖的沈兰台一眼瞧见,轻松制住了双手,从手腕上取下了这只手钏。
“这是什么?你若不说,我便唤医师来查,到时候,霍家三娘子下药不成的消息,便会传遍满盛京,到时候,霍三娘子,你说,你还要不要活呢?”沈兰台仍挂着温和的笑意,话语中的阴森之意,却让霍娉婷软了双脚,摔跌在了地上。
沈兰台,原来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她后悔了,她不该觉得沈兰台是个书生,比顾昀这个冷面杀神更好接近,就听了阿母的劝导,想和沈兰台有了肌肤之亲,她想着沈兰台好歹是个闻名盛京的大才子,就算为了自身面子和将来官场仕途考虑,也不会将这件事闹大,只能掩盖下去,娶了自己。
谁能知道,沈兰台竟是这样一个脾性。他比顾昀竟然还要可怕。
沈兰台不耐烦了,刚准备去传人,霍娉婷忙哭求道,“香炉里的是仙灵脾,手钏里的是迭香,这两物单独携带都不会有毒,但是两物遇便会有使人情热之效。”
等仙灵脾燃尽之后,只余下迭香,所有的算计就掩盖得一干二净,寻常医师根本找不出痕迹。
这还是长宁郡主教给她的法子,说定然无人发现。
说完,霍娉婷也有些疑惑,按说就算沈兰台发现了异常,可这两样香料此刻也该起作用了呀,为何他半点未见异常。
沈兰台嫌恶地将手钏丢到霍娉婷身上,讥讽道,“下次再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前,霍三娘子定要沐浴焚香,在佛像面前多拜几日,免得遇到像兰台这般天生就无嗅觉,不用嘴鼻呼吸之人,满盘皆输呀!”
说完,转身离开。
而霍娉婷刚想起身,便觉得身子一软,一股莫名的燥热袭来。
不好,是药效发作了!霍娉婷这下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这可是在楼府,该怎么办?
待她被那股燥热折磨得快失去意识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是谁?!
而此时的花园中,楼瑶若有若无地将姽婳带到了湖边的凉亭中,说是要给姽婳瞧瞧自己喂的那条大胖鱼。
在姽婳低头瞧向水面时,身旁传来了楼瑶的声音,她那娇俏的嗓音此刻却透露出一股扭曲的快意。
“霍姽婳,你是不是很享受被顾将军和沈大人同时求娶的感觉,你一个过继给霍侯的旁支出身,居然还妄想和盛京贵女们争风头,可惜呀,你的富贵就到这里了!”
说完,竟然猛的撞开亭子的围栏,一头栽进了水中。
可还没得她喊出救命二字,便看到姽婳跟着一起跳了下来,接着,状似救人一般将楼瑶拽了过来,右手却猛地用力,死死地将楼瑶的头按入水中。
即使做着这样骇人的举动,姽婳的脸色仍挂着笑意,“枉我期待了这么久,却还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楼瑶,你以为我真不敢要了你的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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