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炮响,冲天的硝烟,震的校场上方的云彩都躲了起来。
朱元璋满是老茧的大手,微微颤抖,死死地握着高台上的栏杆。
“如此火炮,爹现在就想北伐残元,把他们都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如果说对蒙元的仇恨,朱元璋可是一点儿也不轻,毕竟当初的他,还是一个放牛娃的时候,自己的双亲就被蒙古税官逼死,以前的日子虽然苦,但起码有双亲庇护,但是从那以后,他朱重八就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没人管的孩子,黄觉寺出家为僧多年,其中苦楚,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吧……
这朱标的火炮,威力方面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毕竟现在的火炮。在没有改良火药的情况下,就算是开花弹,威力也实属一般,但是这射速方面,可就是质一般的飞跃了…
“爹,北伐势在必行,那里还有很多汉人兄弟正在遭受他们的奴役,我皇明以汉为本,自然不可能看着如此多的兄弟姐妹,被鞑子任意欺凌!”
朱元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标儿,你和爹想到一块儿去了,咱们虽然是代天牧民,但是如果不疼爱自家的百姓,那就是丧了良心!”
这句话朴实异常,如果是别的皇帝说出来,谁都不可能信,因为是皇帝啊,三宫六院,每天一百个菜,谁又能记得起来底层百姓的疾苦?
但是朱元璋却不一样,从古至今,最爱民的皇帝也不外乎如此。他的爱民如子可不是说说而已,能够允许百姓们进京申冤的皇帝,一个能写出御制大诰的皇帝,说他勤俭爱民,一点都不为过。
朱标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朗声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冲天的硝烟还在继续,而前边的树林却没有一棵枯树倒地,朱元璋看着纳闷,扭过头来问道。
“标儿,这新式火炮的威力如何?怎么轰了这么半天,一颗枯树都没有倒下……”
朱元璋神情当中,尽是担忧,他实在是怕自家儿子搞出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里华而不实一分,战场上兵士们就要丢十分的性命。
朱标呵呵一笑,“爹,这里的子炮,都没有前面的铅疙瘩,顶天能放个响,自然是打不断枯树……”
朱标顿了顿又说道,“儿子感觉,这种只能听响的火炮,也可以作为一个礼仪,到时候邻国使臣朝拜,直接来个九响礼炮,岂不是更能彰显我天朝龙威?”
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的用心良苦,如果是火铳,他们父子二人是绝对安全的,毕竟距离在这,但如果是火炮,那可就难说了…
朱元璋挥手让身边的太监搬过来两把椅子,并排放到一起,拉着朱标一起坐下,这才缓缓的说道,“如此礼节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爹确感觉可行,你也长大了,也该见见外人了,这次邻国使臣进京朝拜,就由标儿你全权负责。”
朱元璋又指了指台下,气势如虹的军队,“阅兵事宜,也由你来吧,但也不要把那些新家伙都拿出来,最起码得留一手……”
这种事情朱标自然知道,起身给朱元璋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开口说道,“爹,儿子其实是这么想的,秦晋两藩,如今也是方兴未艾,让他们带些兵士,回到这应天来,参与阅兵如何?”
朱元璋眉头一皱,“让那两个兔崽子回来做什么?这刚走几天?回了一趟,沿路各州府县抛费众多,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此言论,也只有朱元璋能说得出来,他在位期间很少叫诸位藩王回京,政治因素当然在里面,但是大多数是不想花费太多,而且藩王一走一过,各地州府县衙,都要迎接,大明本来就不富裕,如此一来,当地的百姓肯定又是雪上加霜!
以至于他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让诸多藩王回京,保护朱允炆确实在众多原因当中,但是占比肯定不大,藩王回京能带几个人马?当时的京军大营,可是有足足十万大军,再加上应天兵马司,大都督府,殿前亲军,御林军,甚至锦衣卫,十五万大军还是能凑得出来的!
怕那些藩王在应天发难?简直有点笑话……
朱标自然明白自家老爹的心思,笑了笑说道,“这次回京,儿子会不许他们骚扰沿路州府县衙,直接轻骑快马的往回赶,一路所有抛费,都算儿子的……”
朱元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喝了一口茶水,语气不满的说道,“你的银钱也是钱,都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抢来……挣来的……如果是造甲造炮,爹不心疼,那两个兔崽子天天吃的脑满肠肥,哼……”
朱标苦笑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他那两个冤种弟弟,无奈的说道,“爹,邻国使臣来京中朝拜,这么大的事情,两位弟弟也是堂堂大明亲王,回来参与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在阅兵之时,他们带着自己的几卫人马,也能为我大明争光添彩不是?”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高台下的东宫六率。
朱标一看自家老爹的神情略微松动,趁热打铁,“而且儿子要让那些邻国使臣看一看,我大明内圣外王,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我朱家子孙卫国戍边,只要他们动一动小心思,铁骑必定踏破他们的脑袋!”
“哼哼……那两个兔崽子要是能有你这么争气,爹也不拦着,就怕到时候反而丢了咱们大明的脸,反美不美……”
朱元璋头也不回,看着台下兵士的阵型变换,不时的叫上一声好。
朱标也没有着急劝说,而是陪着自家老爹观看。
东宫六率的兵士们确实训练有素,弓箭火枪,甩雷,火炮,骑射,用的都是出类拔萃,毕竟他们每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家学渊源,正常的兵士,如果达到他们这种程度,不练个三两年,再见上几次血,实属有点不太可能……
又过了一会,苟宝和梅友雕端上来了一些茶点,父子二人这才重新坐下。
朱标亲自拿了一块儿碧玉膏,递给老朱,“爹,您尝尝,雄英最爱吃这个……”
朱元璋本来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一大堆还不如一条肉干来的实在,但是一听自家大孙子爱吃,还是勉强接过来尝了尝。
朱标见自家老爹接了过来,微微一笑,“爹,今年是老二老三第一年就藩,让他们回家看看也好,差事什么的咱先不说,毕竟咱家要过个团圆年,您说是吧……”
朱标顿了顿,又说道,“娘如果知道老二老三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儿子也正好和他们一起玩耍些时日,儿子还想让他们做四征将军呢……”
所谓四征将军,就是征东征南征西征北,妥妥的开疆拓土之名将。
朱元璋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憧憬,他何尝不想自己的朱家兄友弟恭,兄弟齐心,把外敌打得嗷嗷乱叫,抢回成车的银两女人?
等到自己过寿过年的时候,一个个回来炫耀,一个个志得意满,自己这个当爹的,看着心里舒坦!
想到这里朱元璋叹了口气,“路上的抛费咱出,标儿你也要好好管教他们,既然要他们做四征将军,就不能如此宠溺!明白了吗!”
朱标自然满口答应,又继续说道,“到时候儿子也让倭岛上的那两个回来,儿子也要看看,他们在那里有没有武备松弛!”
“好!”
对于外放的封疆大吏回京述职,朱元璋自然满口答应。
东宫六率旌旗招展,校场之上炮声震天!
一道道圣旨,送往了秦晋二藩,送往了倭岛!
三两日后,李景隆接到了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丧着脸说道,“咱手里哪有兵啊?回应天阅兵,这不是要把自家老子的脸丢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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