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厂和锦衣卫在大明官场无孔不入,任何的地方,任何的环节,都可能有他们的密探,特别是临近中枢的地方,皇帝要想知道点什么,那自然是轻而易举。
娶的小妾可能是锦衣卫,买的奴仆可能是东厂,就连这公侯府中的家生子,也可能父母本来就是锦衣卫,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小锦衣卫,把密探这个职位代代相传,反正就是看着你!
这应天城中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东厂番子的大规模出京,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慌乱,能感觉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这扬州之中,同知的府前还是门庭若市,徐知州还是在称病,一切都仿佛那么的和谐。
而此时的客栈之中,天字一号房,这个时候的天字一号房可跟后世的总统套房截然不同,总统套房还是在楼当中,这天字一号房多数都是一个几进几出的小院子,里边豪华异常,仆人用人应有尽有。
而此时朱标正坐在小桥流水当中,拿着东厂送过来的密奏,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贪赃枉法的徐大人,竟然和徐达有些关系,虽然不是血亲,但也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好在徐达没跟他掺和什么,但朱标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他真想打压外戚的话,就这一件事就可以把徐家打残,甚至让他永远都翻不起身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权衡利弊,看看这徐达究竟值不值得他出手,思索了一段时间以后,朱标发现徐达对他并没有任何威胁,也远远到不了外戚专政的地步,就算是现在自己和老爹全都龙御归天,徐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常家的人全都是手握实权,蓝玉更是在东北四省手握百万大军!
就这种差距,自己为什么还要想着针对徐家?大儿子确实是儿子,但小儿子更是亲生的呀!总不能把他所有的依赖都拔光吧,那样他在这皇宫大院之中怎么生活呀?
徐达确实有错,如果没有徐达的帮衬,这个徐大人也不可能升迁的这么快,而立之年就坐上了这扬州知州,但是这种事情都是官场的潜规则。
如果真的这么揪起来的话,每发现一个贪官剥皮的时候就要往上倒一倒,他是谁推荐来的,他和谁家有关系,那估计大明的官就剩不下几个了,这是一种制度的问题,这是一种风气的问题,反正就不是个人的问题。
朱标想到这里,立刻挥毫泼墨,给他老爹写了一封书信,也没有多说,只写了寥寥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这两个徐不是一家,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徐达有错,错在认人不明,错在有眼无珠,处罚就看父亲圣断了……
朱家的父子二人都是人精当中的人精,说话根本就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寥寥几个字,就把朱标的态度表达的一清二楚,相信朱元璋也会看得明明白白,朱元璋的情商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异常圆满。
朱标叹了口气,“火速抄家,把他的全家全部缉拿归案,继续往上查,看看这京中还有没有护着他的官!有的话就同罪!”
随着朱标一声令下,这扬州城立马就风声鹤唳起来!
一队东厂番子骑着快马,大步流星的进了军营,这些当地卫所兵怎么敢阻拦?谁不知道东厂现在是天子亲军?
这扬州驻军好歹也有数万人,配备一定数量的火器,战斗力强悍,但是东厂番子却拿出了皇命金牌,“奉上谕!扬州驻军不见圣旨,一概不得出营,违令者以谋反论处!”
一瞬间,所有军官顿时冷汗直流,谋反论处?!
那个妥妥的抄家灭族,九族狂欢,这扬州城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惹来了堂堂天子亲军?
东厂番子说完话以后并没有走,而是直愣愣的看着这些将军,那些将军这才如梦初醒,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甲胄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遵旨!!”
东厂番子,这才满意离去,最后还留下了数百人看守军营各大出入口,这扬州军营就算是废了,短时间内是没有人能出去了。
而其他番子纷纷聚集在徐府门口,府里中门洞开,这平时开一次都要费好大劲的中门,这次却歪歪斜斜的倒在那里,一看就是被撞碎的。
门口还躺着几个家丁,他们只是扬州本地的平民,跟着徐大人吃香的喝辣的很多年,本事是一分都没有学会,这三分牛气和官气倒是学了个明白,可是就没学会眼色,竟然敢和东厂大骂出口?还不开门?
秦寿生昂首挺胸,手里托着一卷明黄色圣旨,大步流星的向前,看到徐大人以后,这才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徐大人!又见面了!”
徐大人一愣,某人间发现这小子和前几天往家里送菜的农夫很像,不觉心中悚然,但还是强行压下心中恐惧,开口问道,“这是何意,本官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养病,并没有参与扬州的军政大事,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秦寿生冷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错不了,找的就是你徐大人!”
徐聪的脸色更加难看,下巴上浓密的胡须都有些颤抖,秦寿生却在一旁朗声开口说道,“贵人吩咐我问你一句话!”
徐聪瘫在了地上,这贵人可就是皇帝,他竟然撞到了皇帝的网里,那这还有活路吗?可能是没有了吧…
秦寿生却丝毫不理会,“贵人问你,扬州府冤假错案如此之多,你知不知道!”
徐聪泪流满面。
秦寿生面色冷然,继续开口问道,“扬州府地痞流氓横行,鱼肉百姓,横行霸道,你知不知道!”
徐聪连连磕头。
秦寿生又问,“你识大明朝的俸禄已有十年有余,大明朝自认没有亏待过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你可知欲壑难平!但苍天有眼!”
徐聪已经说不出话来,额头上满是鲜血,样子凄惨无比,身后的一众妻子儿女也都纷纷失声痛哭,奴仆们更是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起身。
可是如此惨状,在东厂众人的眼中简直就是日常,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他们一个个手里提着铁链子,旁边还有一个人手拿砍头用的大环刀。
秦寿生继续开口,“听说徐大人有一次心血来潮开堂审案,审了一个斩立决!谁知三五年以后,抓到了真凶,错杀之下,你赔了十两银子!这件事有是没有!”
徐聪此时完全麻爪了,连连磕头,“有,不敢欺瞒,确实是有,但当时本官已经认错了,他们家也同意十两纹银了事……”
秦寿生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屑,他虽然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但是对这种欺压良善的人,确实是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想杀人就挑那个最强的杀,欺负怂的又有什么意思?
“把人带上来!”
随着秦寿生一声令下,几个破衣烂衫的小孩,再加上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被带了上来,这些人哪里见过如此场景?一个个都吓得战战兢兢!
秦寿生扭过头来,强行挤出一脸笑容,“老人家,我们是好人,奉陛下的旨意,来给你们报仇来了……”
“哇…………呜呜呜……”
这话还没有说完,老人身边的孩子就被吓哭了一个,偏大点儿的也是强行咬着嘴唇忍着,伸手死死的捂住弟弟的嘴,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秦寿生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但还是和颜悦色的开口说道,“两位老丈,你家长子冤屈而死,今天是报仇的时候,我们是天子亲兵,今天就让这昏官血战血偿!两位老丈看好了!!”
在两位老人惊悚的眼神之中,秦寿生重重的挥了挥手,“把大门打开!让所有的百姓都看着!”
“吱嘎………”
府门洞开,所有的门都大敞四开,看热闹的百姓也战战兢兢的被驱赶过来,他们是怕官差怕的要死,以至于把看热闹的天性都屏蔽了。
看到周围有百姓以后,秦寿生朗声开口说道,“数年前,这昏官冤枉一家长子!错杀好人,经年以来,犯下罪恶无数!今日当明正典刑!”
秦寿生从怀里掏出十块龙钱,哗啦一声扔在了地上,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徐大人!贵人说了,这天下众生皆是子民,你竟然给定价十两纹银一个,那就十两纹银一个!”
“带上来!”
徐聪的正妻被拉了上来,虽然岁数有些大了,但是轻纱裙之下还是丰韵无比。
“十两文银概不拖欠!行刑!”
“噗嗤!”
一颗好大头颅飞到了半空,白嫩丰韵的身子也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一箱龙钱放在了血泊里,闪烁着一股金钱的味道。秦寿生则好像索命厉鬼一样,从箱子里拿出十块龙钱,又哗啦一声扔在了徐聪的面前,“十两文银概不拖欠!继续行刑!”
二十块。
四十块。
六十块。
徐聪的面前已经是人头滚滚,人头之下,还有一层银光闪闪的龙钱。
百姓们也渐渐的从不敢说话,变成了高声叫好,特别是那衣衫褴褛的一家人,更是眼泪横流声嘶力竭。
这扬州府邸之中杀的热闹,各地的监牢之中,也开始由东厂的人接管,所有人也都开始接受盘问,但是曹军门可不用,立刻就重见天日了,可是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马加鞭直奔王二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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