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车队慢悠悠的往南方走去,马车之中还是秋月,身后跟着的还是刘家姑娘和三胞胎,那个惊鸿一见的一丈红,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前方忽然人山人海,好像有无数的人簇拥到那里,欢呼之声惊天动地,一问才知道,正是那马山县令全家在行刑。
这凌迟处死,在古代可是个技术活,算是一门极其高级的手艺,把一个活人变成三千六百个肉片,还不能断气,那自然是一门高大上的手艺。
这种手艺传男不传女,干活的师傅也大多数无儿无女,都是找一些命硬的孤儿接手艺,比刽子手稀少的多,也金贵的多。
朱标从马车上缓缓走了出来,翻身骑在了曹炳的大黑马上,这才看清了那县令的样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相,国字脸,一脸正气,看起来就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除了眼睛之中的死灰色,其他都是那么的正常。
终究得有人出来平息民愤,不是吗?
有些事情就算是死了也不能逃脱,你们说的对不对?
旁边还有一妻一妾,还有他的几个子女,最大的十几岁,一双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好像小狼崽子一样,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朱标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面无表情,这人已经查清楚,就是罪有应得,杀良冒功这么多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善人家,得到今天这个下场,属实是活该!
行刑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副斜眉歪眼的模样,看起来他更像是那个昏官,绑在木架子上的马山县令反而像是一个救苦救难的…
“呲啦呲啦………”
一阵丝绸破碎的声音,包括婴儿在内,几个人顿时就纤毫毕见了,白花花的身子在冬日的雪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皮肤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汗毛仿佛夏天的杂草一样,紧张的冲着天…
行刑的老头,一脸坏笑的在县令夫人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吧嗒着嘴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白瞎了这一副滑嫩至极的好躯体……”
马山县令的儿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并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在临死之前放什么狠话,也没有说什么冲我来之类的英雄话语,他的眼神里只有恐惧,纯粹的恐惧,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他只想活下去…
只不过平时非常简单的一个要求,在这个时候却变得非常之难!
老头笑呵呵的来到了县太爷身旁,伸出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干枯的手臂和华润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保养的,可能是工种特殊吧……
“县太爷莫急,您是第一刀……咱得有规矩……”
老人家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雪亮的快刀,对旁边的行刑官点了点头,那官吏对着老者也是客客气气,毕竟这里不是应天,没有那么多人会这门手艺。
“行刑………”
随着一声悠长的吆喝,满是疙瘩的皮肤被片下了薄如蝉翼的一块肉片,老者把这肉片展示给所有的百姓看,百姓们欢呼雷动,有的甚至哭出了声!
老者又来到了夫人面前,在胸口随便割下来点粉红之物,放在手心里给下方的百姓看,百姓们的欢呼更加雀跃。
朱标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既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面带喜色,他好像在看一只蚂蚁,他好像在看天边的一片云。
雪亮的刀片,慢慢的来到了襁褓之中的婴儿面前,婴儿圆溜溜的脑袋,在襁褓之中来回转动,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
老人家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伸出大手在婴儿的脖子上微微一捏,婴儿顿时就昏睡了过去,手起刀落在胖乎乎的小腿上割下了一片肉,就急匆匆的递给了旁边的小吏,压低了声音说道,“孩子太小,再下刀就死了,放在牢里养着吧……老头子的包裹里有米汤……”
小吏也没有多说,胡乱在孩子的伤口上抹了一些药粉,就快步把孩子抱了下去。
“第二刀!!”
随着吆喝声响起,老人家再次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还带着点坏的行刑者……
而此时的朱标早已离去,他没有回马车,而是骑在战马之上缓缓的往前走。
曹炳屁颠屁颠的过来给朱标牵马,见万岁爷的脸色有些冷,别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那老头刀法不错,一下子就把皮切透了,当真是好手艺……”
朱标瞥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把皮切透了?我看怎么才破了一点油皮,根本就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势!”
曹炳有点听不懂万岁爷的意思,眼神之中有些懵懂。
朱标也不理他,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前方更加热闹,那本来是一块巨大的市场,市场之中卖什么的都有,牛羊猪马,人牙子,粮商布商,可是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来,整个市场上面的黑土地都变得血淋淋的!
一万人腰斩弃市,这在大明开国以来都是一个奇观,但是下边的人可不想他是不是奇观,只知道这是永乐爷下的圣旨,他们要坚决执行罢了……
一口口巨大的铡刀,这闸刀平时是牧民用来割草喂牲口的,做的本来就十分巨大,操作这些东西的也大多数都是昆仑奴,太小怕他们拿着伤人,所以只能做大,没想到却方便了这些腰斩的蛮子。
巨大的刀锋被打磨的白森森,随着咔嚓一声,一个男人的上半身飞快的在地上爬了起来,身后拖着一溜血迹,血迹之中还掺杂着破碎的内脏,放眼一看,整个空地上都是这种断成两截的肉虫子。
他们有的在惨嚎,有的在抓紧亲人的手说话,有的在用手蘸着自己的鲜血写字,有的在疯狂的攀爬,直到耗尽自己的生命。
朱标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之前的咬牙切齿,更没有刚来大明时杀敌的欢呼雀跃,只是这么冷漠的看着,看着这一条条生命的流逝。
朱标轻轻夹了一下马腹,慢慢悠悠的从这广场路过,对着一切血淋淋的场面,都仿佛是像看春节烟花一样从容。
身旁的曹军门忽然感觉脊背发凉,他感觉万岁爷不一样了,跟以前有很大的区别,现在的万岁爷,感觉和老皇爷一模一样,连身上那股让人发寒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落日余晖,照映在这片白山黑水之间,一队马车,缓缓的向前驶去,打头的是一个冷脸的年轻人,身旁还跟着一个满脸胡子的黑大个。
任谁也不能想到,这掀起永乐元年第一大案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这一位……
“回去吧……”
“回去吧……”
朱标口中喃喃道,离开家这么长时间,还真挺想的。
(今天第四更,感谢兄弟们昨天的支持!老四抱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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