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阴谋(二)(1 / 1)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丹阳公主进了椒房殿之后,等了半个时辰,顾莞宁才露了面。

丹阳公主像往常一样,请安之后,干巴巴地站了片刻,便告了退。因宫装多以广袖宽袍为美,丹阳公主的右手未露出来,也无人留意。

退出椒房殿之际,丹阳公主正好遇到了相携而来的阿娇姐弟三人。

阿娇姐弟三个都经过严格的宫廷礼仪教导,见了丹阳公主,俱都中规中矩地行了礼。

丹阳公主冲姐弟三个笑了一笑,细声细气地说道:“你们三个还要上课,动作可要快些。我先走一步。”

待丹阳公主走了之后,细心的阿奕忽地说了句:“小姑姑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往日看见我们几个,她可很少说话。”

阿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丹阳公主在宫中存在感十分稀薄,就像影子一样。

阿奕也不再多说,姐弟三个有说有笑地进了椒房殿,请安之后陪着顾莞宁一起用早膳,然后愉快地去上书房读书。

……

过了几日,安平王妃进宫探望丹阳公主。

安平王妃不得安平王欢心,平日大多待在安平王府,每个月只初一十五进宫给闵太后顾莞宁请安。除此之外,进宫的次数少之又少。

这一次,也正逢初一。安平王妃照例先去慈宁宫,再去椒房殿,最后才到了丹阳公主这儿。

姑嫂两个都不是什么擅长言辞的人,见了面,也只不咸不淡地说些场面话。

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共有八个。这些宫女,大多是李侧太妃的人。其中有多少是椒房殿的耳目,无人敢揣度猜测。

丹阳公主轻声说道:“二嫂,我替二哥做了一双鞋,今日你正好进宫来,便带给二哥。”

安平王妃忙笑道:“也好。”

丹阳公主吩咐一声下去,很快,便有宫女捧了一个锦盒来。

丹阳公主打开锦盒,安平王妃走过来打量几眼,连连夸赞丹阳公主针线做的好。

“我平日闲着无事,有时间做针线,做的好些也不稀奇。”丹阳公主柔细的声音里并无自怨自艾。

站在一旁的宫女们垂手束立,目不斜视。

丹阳公主显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很快便住了嘴。

安平王妃接了锦盒,便起身告退。

……

慈宁宫。

“启禀太后娘娘,安平王妃去了丹阳公主的寝宫,说了一会儿话。丹阳公主亲手给安平王做了一双鞋,安平王妃将这双鞋带出宫了。”

一个宫女低声禀报。

闵太后听了也未放在心上,随意地点了点头。

李侧太妃精擅女红,往日在太子府时,便常为闵太后做些衣物鞋袜。这些年,李侧太妃每日要看顾丹阳公主,便教导丹阳公主做女红。

丹阳公主喜静不喜动,时常做些针线打发时间。会挑做得特别好的送到慈宁宫或椒房殿,送出宫给安平王的也是有的。

当然,每次送出宫的东西,都被人仔细查过,确定什么都未夹带,才能被送出宫。

今日这双鞋子,也被宫女检查过。

椒房殿里的顾莞宁,也同样收到了这个消息。

宫中无大事,诸如此类的小事却不少。往日玲珑会特意挑些要紧的消息禀报,无关紧要的小事便会掠过不提。

如今玲珑有孕在身,接替玲珑的是珊瑚。珊瑚性子沉默,说话行事十分细心,有条不紊地将所有消息都禀报一遍。

顾莞宁随口问了一句:“鞋子可检查过了?”

“是,”珊瑚恭敬地应道:“丹阳公主数日前便开始做这双鞋子,前两日便做好。鞋子已经被仔细地检查过了,并未夹带任何东西。装鞋子的锦盒,也无夹层。”

顾莞宁嗯了一声,未再多言。

……

安平王府。

安平王妃亲自将锦盒放到安平王面前,小声道:“殿下,这是丹阳公主给你做的鞋子。”

安平王略有不耐地哼了一声:“王府里多的是手艺好的绣娘,本王又不缺衣物鞋子。以后让她不用再做这些了。”

安平王阴晴不定,时常动怒。安平王妃对他畏惧极深,他一皱眉一冷哼,她便反射性地全身发抖。

安平王最厌恶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出去!”

安平王妃红着眼眶退了出去。身边伺候的宫女们,也跟着退了出去。

书房里,很快只剩下安平王一个人。

安平王脸上的神色悄然变了,定定地看着锦盒,目中闪出类似兴奋急切的光芒。不过,他十分谨慎,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习惯性地去拴上门闩。然后,才打开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双精致的男鞋。

做这双男鞋的人,显然有一双巧手。鞋子做得十分精美,鞋面上用黑色丝线绣了鹰的图案。

图案不大,乍看之下,也并不明显。细细一看,便会惊叹绣工之精湛。

安平王的目光亮得惊人,拿起右鞋,看着那只小小的黑黝黝的鹰眼,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丹阳公主果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宫中戒备森严,顾莞宁对他们兄妹又百般提防,不论是他还是丹阳公主,身边都有诸多耳目。他们的一举一动,根本瞒不过顾莞宁。想传递消息,也十分困难。

不过,世事无绝对。盯得再紧,盘查得再严,总会有机可乘。

便如远在边关的萧睿,不知动用了多少人力,竟命人将一封密信送到了他的手中。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萧启,用尽一切办法,取到萧诩的一根头发。

其余诸事,无需你操心。

事成之后,皇位是你的。我只要萧诩夫妻的性命。

……

他恨萧诩,也恨顾莞宁。可他很清楚,自己已如阶下囚,凭着一个人之力,为亲娘报仇再夺取皇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便连苟活于世,也得卑躬屈膝,忍辱偷生。

堆积深藏了十余年的仇恨,早已渗透进了他的身体血液。极度憎恨和疯狂的嫉妒,日夜啃噬着他的胸膛。

哪怕明知萧睿是在利用他,他也不愿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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