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徐老头家。
张氏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徐,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让我回来吧,我以后好好伺候你,再也不跟你吵吵了,你说啥就是啥,咱俩过了一辈子,你不能不要我啊!”
徐老头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张氏身上穿的衣裳又脏又破,脸上还带着淤青,脖子里也有伤,可想而知衣裳底下还有多少伤。
她哭的也是真的伤心,“老徐,我一时让猪油蒙了心啊,我娘她糊弄我,说你死了她给我找个更好的,可我回去之后才知道她是骗我的!她根本就是想拿我去换钱,那边的男人是个老光棍,还总是动手打人,根本不过日子……我娘她拿了钱根本不管我死活!
老徐啊,咱俩夫妻十好几年,我这次真知道错了,我真改,你就看在二小子的份上,让我回来吧!”
徐老头自然是不想让她回来的。
他经过了那一遭,已经彻底认清楚了这个枕边人的真面目,一看到她就想起她想要自己的命,还怎么好好过日子?以后他要是再病了呢?能指望她照顾自己吗?
不能。
可是张氏有一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二小子才十五岁,现在很得宜当家的器重,有本事,挣得还多,最近就有不少有姑娘的人家,明里暗里的想要问问他的意思。
也就是这一两年里,就得给孩子娶媳妇了。
娶媳妇,家里没有老婆婆,可是要让人说道的。
二小子这么好的孩子,他不想让家里的事拖累了他,让他说不上个好媳妇。
徐老头的沉默,让张氏看到了希望,她连忙跪着爬过去,抱着徐老头的腿哭,“你让我留下来吧,你让我留下来吧,我好好伺候你,你当甩手掌柜大半辈子,没个女人伺候怎么能行……”
徐老头依旧不说话,却看向了一旁的二小子,半晌问,“你怎么想的?”
二小子现在跟着沈令宜时间长了,早已经不是当初没轻没重的性格,他现在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已经越来越像沈令宜了。
做事分的清轻重,不委屈自己,也不会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说,“我不同意。”
张氏猛地抬头,红肿的双眼瞪着他,不敢置信的尖叫道,“二小子,我是你亲娘!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想当没娘的孩子吗?”
徐老头抿了抿嘴唇,也开口道,“你马上就要说亲了,家里没有女人忙活,怕是会……”
二小子一听,就知道爹在担心什么,他满不在乎的笑笑,“爹,我以后要娶的女人,一定是人善良又贤惠,又坚强又勇敢,看事情会看全貌,就像宜当家的那样,绝不会因为我家里没有老娘,就轻视我。”
徐老头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可十里八乡,有几个宜当家的这种女人?
张氏哭嚎起来,“二小子,我怀胎十月生下你,赶上难产,九死一生啊!这十几年,家里穷,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从来没有亏过你的嘴!你现在这样对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二小子喉结滚动了几下,半晌,走过去,将张氏扶了起来。
他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这半年多的时间,吃得好睡得好,他个头窜的飞快,身上也有肉了,一用力,肌肉一块块的,张氏当初走的时候,他还像个小孩子,如今,他站在张氏面前,已经比她高出去半头,像个大男人了。
张氏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连忙抓住他的手,“二小子……”
二小子轻声道,“娘,生养之恩,我不敢忘,我答应你,不管你啥时候回来,我都会好好安置你,只要你找我,我就照顾你,以后不管你改不改嫁,我都给你养老送终,只要你愿意用我。可是你跟我爹,不能再过下去了。”
张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一番话,是从自己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抓着二小子的手,想要说不行,她一定要回来跟徐老头过日子,一个女人没有男人怎么行?她不愿意跟那个老光棍过日子!
可是对上二小子的目光,她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道,“你要怎么安置我?”
二小子说,“前阵子,宜当家的给我发了一笔……奖金。”他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宜当家的说是奖励他带车队带的好。
“一共十五两银子,加上我这半年省下来的钱,凑了二十两银子,我在镇上买了个小宅子。”
宅子不大,也不算特别好的位置,处于一个巷子口,他经常去镇上跑,对镇上已经熟悉了,看到有人卖那个宅子,想着自己常来常往的,应该用得上,就买下来了。
“你如果不想回去,就先住在那里吧,我每月给你一钱银子,足够你吃喝花销。”
他现在工钱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宜当家的给他开一个月一两银子,年底还有几十两银子的分红。
养一个娘,可以养的起。
张氏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呆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儿子,自己在镇上买了宅子了,还要一个月给她一钱银子,让她享福。
可他却不愿意让她回这个家。
张氏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她有点难受,又有点欣慰,可无法否认,这是她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
二小子说,“你俩先和离,然后你就住过去,那个宅子,你住一天,就是你的,我也会按时给你钱。”
张氏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徐老头还震惊于儿子竟然自己买了镇上的宅子这件事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把宅子让她住,你娶媳妇怎么办……”
二小子说,“没影的事,以后再说。”
到时候他要真需要,也可以再买一套。
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徐老头不再说啥。
张氏就这样,被二小子送到了镇上的宅子里,当下是消停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周折,谁也不知道。
赵珍在家里没啥事,隔着个院墙,把那边的事听了个十成十,回来跟沈令宜说,还有些唏嘘,“张氏这可真是自讨苦吃,何必呢。”
她想起自己之前也做过这样的糊涂事,顿时觉得脸上没光,心里万分庆幸,还好自己及时悔改,宜儿也没跟她计较,婆婆和丈夫也没说过什么。
相比起来,她真是太幸运了。
第二天一早,沈冬冬就带着官府的人进了村子。
把沈家大门砸的砰砰响,“开门!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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