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翻来覆去,引起了景荣的注意。
沈令宜飞快的回答,“没事。”
顿了顿,又道,“能请你先出去一下吗?”
屋子里有个男人,她检查姨妈,着实有点奇怪。
可她也实在没力气爬起来去客栈的茅房。
景荣顿了顿,道,“……好。”他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道,“我就在门口,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
“嗯。”沈令宜随口应道。
解开衣服,果然是姨妈到访,古代营养差,女子大多数在十三四岁的年纪来葵水,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具身体竟然十岁就来了葵水啊!
关键,她这辈子没有姨妈的困扰,过的太舒服了,以至于根本就忘了这回事,也没有提前准备过什么。
她娘王菊花估计也没料到原主这身体会这么早来葵水,更是啥都没有跟她交代过。
这里可没有姨妈巾啊,这深更半夜的,身边还只有一个男人,这可让她怎么整?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最简洁的方式。
“景荣,”她对着门外喊,“你能帮我去找掌柜的买一些棉花吗?另外,再拿些针线来。”
门外的男人不解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现在是夏天,做棉衣?瞧她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做衣裳的女子……
沈令宜本想坦然告知,可到底想起来这里是古代,人们的思想有多封建,在现代女人来了姨妈尚且不能随意找个男人去帮买姨妈巾,这种事一般都是伴侣来做的。
更别说古代了,她让景荣去准备这些东西,和现代女人让男朋友去买姨妈巾也没什么区别。
真要说出来,只怕会加重人家的心理负担。
便只道,“你只管去要就是。”
景荣又问,“要多少?”
沈令宜想了想,一个姨妈巾需要巴掌大块的棉花,按照一天用六个算,五天她得做三十个。
再加上做几个晚上用的加长的,怎么也得……
“你要一斤吧。”沈令宜放弃了。
上辈子她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哪里知道三十个巴掌大的棉花是多重。
景荣便离开了。
沈令宜松了口气,正庆幸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难题,却不知,另一边,景荣找到了掌柜之后,正巧老板娘也在,一听这个,便问,“是你同住的那个姑娘要用?”
景荣点点头。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寡言少语的样子。
老板娘随口道,“那应当是来葵水了,我让后厨煮一碗姜糖水,你给她端过去,女子来葵水最是难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第一次,只怕一晚上都要睡不好了。”
景荣先是怔了怔,意识到老板娘说了什么之后,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过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了下半张脸,没人看得到他的局促。
女子来葵水,他听说过,有一次佘娇娇还捂着肚子在他面前诉苦,“我来葵水了还来找你,你就不能有点良心让我去你屋里坐坐吗?”
那天佘娇娇的脸色确实苍白,神色痛苦不似作假,不过他没什么怜惜之情,依旧没有让她进门。
再想到房间里的小姑娘,她才十岁,而且刚才她明显有一会手忙脚乱的,应当是第一次来吧。
于是景荣拿了棉花和针线,问老板娘,“除了喝姜糖水,还有什么法子能缓解她的不适?”
老板娘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你这男娃,倒是有心了,瞧着冷心冷情的,却这么细心,难怪那女娃娃愿意跟你在一起。”
景荣刚刚冷静下来的脸,一下子又变成了粉红。
但他没有解释,对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解释——不过他心里到底咋想的,谁知道呢。
老板娘于是又仔仔细细的跟他讲了一些注意的地方,景荣被灌输完,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客房,内室已经点燃了一盏灯,沈令宜坐在烛光下,看到他,连忙摆手,“快拿过来。”
景荣把针线和棉花放下,看到桌上摆着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布,意识到这是什么,他脸上又热了热。
“这是老板娘让我给你带的。”他将姜糖水放在桌上,又摸出来一个热水袋,“老板娘说,你把这个敷在肚子上,会好受一点。”
老板娘还教他怎么揉肚子会让她舒服一些,不过他瞥了一眼沈令宜黑下去的脸色,识相的没有再多说,转身去了外室。
沈令宜叹了口气,完了,威严全完了。
她认命的坐在灯下自己缝姨妈巾,针线活她实在是不拿手,鼓捣了老半天,却连个带子都没有缝上去,中间还不小心扎了自己的手几下。
外面的景荣听着她的动静,开口道,“需要帮忙吗?”
沈令宜张口就要回绝,又听到他说,“我缝衣服缝的不错。”
沈令宜到底是屈服了,反正脸面已经开始丢过了,就不在乎再多丢一点。
她把景荣叫进来,将针线扔给他,告诉他怎么缝,然后便捧着姜糖水在一旁喝,一边喝一边看着他动手。
暖袋在小腹处热热的暖着,先前疼的她想骂人的那股劲已经消散了,只剩下一点点的不舒服。
而让她诧异的是,景荣竟然真的会做针线活,而且,做的还不赖……
她拿着他做好的那个,不由得感叹,“你也太贤惠了。”
景荣身体一僵,贤惠?夸一个男人贤惠?
要是搁旁人,他定然是要勃然大怒的,虽然他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但这不意味着别人可以随意侵犯他平阴王的尊严。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没有开口。
景荣又拿起第二片,开始缝制。
沈令宜出去换完姨妈巾回来,终于松了口气,这安全感,太棒了。
她坐在一旁,景荣瞥了她一眼,想到她刚刚用的那个,曾经被他的手拿着……
他连忙收回目光,稳住心神。
灯光如豆,昏暗的室内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投放在墙壁上,影子靠的很近,似是惺惺相惜……
第二日,沈令宜打着哈欠醒来。
已经快到午时了。
昨夜做姨妈巾做到后半夜,她原本只想让景荣缝制几个便好,剩下的她第二天找个绣娘帮忙,也就是耽搁半天的功夫,可没想到景荣却不肯同意,还让她先去睡。
可她哪好意思睡觉,只能哈气连天的守着。
到最后,终于等到三十多个姨妈巾都缝完了,两人才去睡。
反正今晚上怎么也赶不到下个城镇,注定是要在荒郊野岭睡一晚,什么时候出发也不重要了。
她坐起来,就听到外面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你醒了?我刚端了饭菜来,起来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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