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面前的荒凉景象,只是听到了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的声音。
再然后——
是他咳嗽了几声,又猛然顿住,随着衣袖地放下,露出那姑娘的身影。
白绫因为泪水而黏在肌肤上,浅浅地印出女孩的眼眶。清泪落下,她像是被这个风压弯了傲骨,那唇被她抿得泛红。
夜斯年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双手摊开,因为过度的用力,深红的印子在白色的手掌心内泛滥。
几丝鲜血沿着手掌的纹路流淌到白色的衣袖上,他不在乎地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快步走上,用衣袖抵着二人的距离——
“是疼吗?”
夜斯年有些无措地擦拭着女孩的眼泪,一向清冷的他在此刻竟完全失了往日的冷漠。
沈枝鸢没说话,眼泪哗啦哗啦地掉落。
他着急的没关门,里方的血腥味从门缝飘出,浓稠的让人忍不住泛恶心。
夜斯年更慌了。
“是很疼吗?有止血吗?”他作势想要去查看沈枝鸢的伤口,却在下一瞬被她给挡住。
“夜斯年。”她沉默地喊了一声,接着说,“我不疼。”
夜斯年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直接心颤,她说——
“我怎么会疼呢。”
她怎么会疼呢。
听到这话,夜斯年的手稍稍抖了抖,声音强装镇定,“怎么回事。”
“我都知道了。”
她说得话如四月凉雨,浇得人心头发凉。
夜斯年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帮她擦试着眼泪。
风有些大了起来,吹乱二人落在背上的长发。光芒透过院落里不算高的树笼罩在他虚弱的身体,平添一抹无故的唯美。
她似乎是一瞬间卸了力气,雪白着一张小脸,稍等了会儿,便动手将白绫给扯了下来。
“你看。”面前的小姑娘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这两边。
她的眼一只灰蒙蒙没有光彩,另一只紧紧闭着,恍若睁开,那空洞的窟窿便会将人吸进去。
她憔悴的脸上露出笑:“我只是没了眼睛,不是没了心。”
“我能不能感受到疼痛,我自然知晓。”
夜斯年没说话,那双手顺着姑娘的肩膀一点一点滑落。
最终无力的坠落在身旁。
系统好似也知道了什么,只是说了一个字之后便短暂地沉默了起来。
“沈枝鸢。”他突然开口,“既然知道了,那便好好的……”
“把他的蛊拿出来。”沈枝鸢突然说。
夜斯年眯了眯眼,生气地压低声音:“你疯了?”
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这样的后果,但是他夜斯年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子蛊取出,没有人体的滋养,会死去,而母体则会在一瞬间承受巨大痛苦爆体而亡。
到时候这些月的疼痛一窝蜂的涌向她,她会死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严重性!
“我不同意。”夜斯年退后几步。
他的语气难得的严肃,冷漠的几乎没有任何人性。
沈枝鸢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我不会有事的。”
她的声音带着恳求:“夜斯年,这是我的劫难,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渡过,我求求你了。”
“我不会死的,我有办法,我去求来办法了,你相信我…..”
那白绫不知飘到了何处,夜斯年闭了闭眼,扭过头不去看她。
小姑娘起先抓着少年的手,随后无力的跪下,拽着他的衣角。
夜斯年呼出一口气:“有什么办法。”
“我是医者,我比谁都知道。”
这蛊的危害……
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知道的,我比谁都珍惜命。”沈枝鸢见有效果,连忙说,“至少在暗龙堂被彻底根除前,我不会出一分事。”
夜斯年扭头看她。
她继续说:“我这个人本来就不简单,夜斯年,我身上有很多奇迹也有很多秘密。”
“你没发现吗,我…..”
夜斯年叹了口气:“你真有办法?”
“我有。”沈枝鸢点头,将烟灰递给夜斯年,说,“你让姜肆喝下这个,他的痛苦能减少,而我也不会有事。”
“再然后,你只需要在月圆之夜,将蛊引出,我也会没事,不用承受痛苦。”
这烟灰被包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夜斯年打开闻了闻,见确实有药味,才稍稍放心了一分。
小姑娘的泪水还没擦干净,此时此刻,依旧在辩解,冷白的皮肤带着一丝因为急促而产生的薄粉。
“我需要试验。”他需要先试验,才会放心让姜肆喝下。
沈枝鸢点了点头:“好。”
她早料到夜斯年会有猜疑,所以早就问过那小和尚。
小和尚当时只是说了句:“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那她便放心。
夜斯年是神医,她也需要借他的手查查这烟灰。
一举两得。
沈枝鸢吸了吸鼻子,纵使瞧不见,也努力地往那身后的门张望:“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指的是姜肆。
夜斯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很不好。”
是的。
目前的姜肆确实很不好。
清醒时间极少,只有个别时间是清醒的。
若是清醒状态,也是暴怒的想要杀人,让人杀了他。
夜斯年用血做引,将沈枝鸢的药给他吃,他这才好了几分。
世间唯有情这一字,最为折磨。
他想要生生世世,朝朝暮暮,可命运始终喜欢琢磨人。
罢了罢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司谕再次拜访了那寺庙,亲自去找了那和尚。
不出意外的是,他去的时候,凤柠也在那间屋子内。
——
马上就是枝枝身死了,哎!其实枝枝才是最累最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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