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无论是孟氏的死活,和阿娘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她都要掌握手里头。
阿娘的病,一半都是因为阿爹纵容妾室的缘故。至于阿爹的爵位至少要保住,否则连累的还有其他李氏族人,纵然她恨阿爹的无情自私,也不愿连累旁人。
李拾月起身,屈膝垂眸:“我厚颜请表兄在帮帮我,实在不愿让人糟蹋阿娘的东西,也不想放过那对姑侄。”
“这有何难。”
徐云辞眼含笑意,明若星辰般的丹凤眸,不自觉地叫人沉浸。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今晚好好休息,待明日入京城便是归家了。”
归家,而非入府。
徐云辞应下的干脆,也是心疼这位表妹。家中姊妹也有几位,自小在府上被养得娇嫩圆润。
面前的小女娘的年纪正是同家中姊妹一般恣意快活,可同自己言语更多的小心翼翼,如此客气的模样惹人心疼。
听闻伯府唯一真心相待小表妹,只有故去的姑母与李老夫人。
想到此,徐云辞的双眸如同一双黑曜石,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幽冷之色。听得小表妹如此说,怕是在不知道的日子,那姨娘仗着主君宠爱,小表妹的日子难过得很。
·
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远处的天际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红晕的骄阳慢慢升至上空。
地面上的积雪顶着阳光开始融化,被光秃秃的树枝遮挡的地面,积雪渐渐冻成冰滑的地面。
是个极好的天气,昨晚入睡前,徐云辞特意派人告知她,连夜将孟卓压回京城京兆府的牢狱内,只叫她安心休息。
至于远在云中郡的那姨娘,徐云辞既然应了,自然就会有法子做得到,她等得起。
马车走得缓慢,过了晌午终于进了京城的城门。马车外两侧繁华喧闹的街贩叫卖声,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荣国公府大门前。
李拾月弓着身子走出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坐落正大门两侧的两座石狮,高大磅礴守着国公府。
正门上方金色飞逸大字“荣国公府”,下端还有“隆德”二字,是先帝年号。下方几节灰色台阶立着一年长婆子,身后跟着三个婢女。
见李拾月提起裙摆,忙拥上前。婆子穿着棕褐色的寻常褙子,见她下马车伸出双手。
“表姑娘可算是到了,老夫人盼着,就等着表姑娘一起过除夕呢。”
“姑娘请随奴才直接去寿松堂,这个时候四位主母也都在呢。”
“劳烦嬷嬷带路。”
被迎着进了正门,进了二门正对着花厅。
花厅廊下即便是冬日,种植着一排红梅,白雪中傲然耸立,竟还是含苞待放的。
穿过花厅进了后宅,左拐入了花园,右转出一道圆月门,往前穿过道道长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寿松堂”。
一进院便是满院的不老松,脚下铺的石子路一直沿到廊下。门口立着两个婢女,见来人也不乱看,垂首各自撩开厚重的门帘。
迎面便是暖和的热气,有一嬷嬷亲自过来,李拾月还真的认识,正是徐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常嬷嬷。
李拾月脱了斗篷,常嬷嬷抬手微笑道:“表姑娘请。”
走到里间,对着屋内道:“表姑娘来了。”
屋内人头攒动,徐老夫人被围在中间,穿着石蜜绣仙鹤如意纹对襟褙子,花白的发髻梳着一丝不苟,额上佩戴一金缎如意卷云纹嵌红宝石抹额。红宝石足有一个鹅卵石大小,红艳艳地点缀在正中间。
发髻左侧簪着一支红玛瑙宝石金簪,手里握着一串上好的小叶紫檀佛珠坐在中间的暖塌,时不时地抬头望着门口。
一听常嬷嬷的声音,身子一动,坐在中央的暖塌上,焦急的目光落在常嬷嬷身后的人儿身上。
颤抖的伸出双手,一双沧桑的双目满是殷切,两侧被人扶着。
李拾月一眼就瞧见了徐老夫人,快速的迈着步子,走到徐老夫人面前。
“外祖母!”
徐老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环住她:“皎皎,我的心肝儿!”
祖孙二人哭的情断意肠,在场诸人闻者落泪。过了许久,祖孙二人被分开,李拾月跪在中间的蒲团上磕了头,一一认了人。
“盼了这些时日,可算是归家了。”
徐老夫人左侧下首第一位紫檀木椅的紫衣妇人起身,拉着李拾月的手,引她上前,顺势坐在徐老夫人身侧。
李拾月认得这是大舅母杨氏,荣国公夫人,出身世家大族。
云鬓梳得高圆,一套赤金头面搭配绛紫暗纹锦缎长褙,外披华贵锦帛,宽大的袖口如天际流云般倾泄两侧。
李拾月唤了声“大舅母”,杨氏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皱纹并不明显,根本看不出已经生育两对儿女。
虽不如年轻女娘皮肤滑润,可肤色白皙,十指纤细,微笑时一双眼里也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即使对视也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一大早就开始折腾了,表姑娘才入府如此兴师动众的。如此天资丽质,月末出了孝期,也不知道会便宜府上哪位郎君。”
开口的是坐在杨氏手旁的二房主母柳氏,说来李拾月也是记得此人的。
徐家四位主君,荣国公与三爷徐怀亭与李拾月的阿娘都是由徐老夫人所出,而徐二爷和徐四爷皆由老国公的妾室姨娘所生。
只是徐四爷生母姨娘被人害了失了性命,加之为人敦厚老实,徐老夫人就将其养在身前,也算是半个嫡子。
唯独徐二爷的生母姨娘年轻时不安分,频频惹得国公府后宅不宁,直到前些年老国公去了,才肯老老实实的待在西院。
柳氏便是徐二爷生母自己挑的儿媳,行事做派与西院的王姨娘一模一样,故而徐老夫人最是不喜二房的人。
果然柳氏话音落,方才热闹和谐的氛围忽然冷了下来。
徐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方才的殷切与热情,一双苍老的双眸直直的看向柳氏,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你若不愿没人逼着你过来,平白说不中听的话,惹我烦心。”
“母亲误会儿媳了,实在是有些私心在里头。”柳氏闻言忙起身,走到李拾月身侧,亲昵的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
忽如其来的热情到叫人不习惯,李拾月不动声色往徐老夫人的方向避开杨氏的手,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叫人不会觉得失礼。
柳氏笑得殷切:“府上几位郎君,二郎和三郎最年长。二郎是世子,他的娘子自然是宗妇,也不知道大嫂定的是哪家女娘。”
“倒是我的三郎啊仪表堂堂,我又瞧着咱们这位表姑娘心生喜欢,动了些私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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