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如果狱寺本人还清醒着的话大概会这么想,然而他现在没有晕过去都已经算是意志力强大了。
发热再加上“发病”,植物异能纲一边哄着一边将冰袋搭在库洛姆的额头上,试图让他冷静一点。
香豌豆花被摆在了枕边,尽管四肢被困,但狱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愿望得到了满足,狱寺的意识慢慢飘远,眼前扭曲猩红的场景逐渐模糊,就连之前的怪物,也开始慢慢变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能从那个怪物身上闻到和枕边的香豌豆花一样的香气。
那好像,不是怪物。
狱寺脸上的挣扎和扭曲逐渐消失,表情慢慢变得怔然,坐在床边的怪物身形慢慢变小,比他之前看到的要瘦小很多,看上去一点都不强壮。
原来,是这样啊……
在彻底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狱寺这么想到。尽管连他自己都没明白自己理解了什么,就昏睡了过去。
植物异能纲松了口气。
库洛姆和当年的他一样能因为植物变回原样就好了,植物代表着生命,而他们在“发病”时看到的景象却代表着死亡,所以才会成为逃离的出口吧……可普通的植物或许也不行,必须要生命力更加强大的,更加精纯的,就像当年他看到的那棵老树一样的植物才能成为他们这些迷路的人的出口。
困住床上的人的四肢的藤蔓缓缓松开,退了回去,库洛姆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刚才经历的一切让她的脸色越发惨白,如果不是伤口被他治疗过的话现在大概会裂开吧。
像是宝石一样晶莹的翠色光芒突然亮起,植物异能纲的指尖轻点库洛姆的手腕,细小的枝叶慢慢延伸,绕着手腕逐渐纠结成一条清新自然的手环,蝴蝶一样的花朵缓缓绽放——香豌豆花所形成的手环,或许会能有用。
“别弄坏了。”植物异能纲低声自语,“如果弄坏了的话……我会难受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呢。
为了照顾可能还会“发病”的库洛姆,植物异能纲已经做好了本人不到场单由植物去搬货的打算,反正没有人能留意到他——虽然远距离控制会有些困难,不过总比来回跑要好。
而且库洛姆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单独留在房间里,虽然安雷娜太太会将饭菜送到门口,但是万一库洛姆正好发病了然后将安雷娜太太也当成怪物了呢。
还是留下再看看库洛姆的状态比较好,至少也要先确认她这次醒过来之后有没有恢复才行。
植物异能纲伸了个懒腰,就在刚想走远点至少回沙发上躺会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
植物异能纲回头一看,库洛姆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手却静静拽住了他的衣角。植物异能纲顿了顿,试探性地扯了扯,然而库洛姆却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
“库洛姆,听话,先放手好不好?”只穿了一件衬衫的植物异能纲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将自己的衣服解救下来。
然而可能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的库洛姆对自己的名字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有些麻烦了。
植物异能纲站在床边默然无语。
这可,怎么办啊……
另一边。
山本的情况比狱寺更糟糕一些。
随身携带着时雨金时的他也没有那种必须隐藏自己身份的顾忌,在“发病”的一瞬间就已经握住了刀柄,硬生生将旁边的餐桌劈成了两半。
比较幸运的是这间老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耳背的老太太,因为不方便交流也没有必须要将房间租出去的动力,再加上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僻,所以目前为止只有一间房成功租了出去。
锁门是个好习惯,将窗帘拉上也是,从最开始就不打算离开这间房间的山本,尽管将房间毁了打扮,却完全没有踏出这间房间半步的冲动。
哪怕在他的眼里,这间房间内都是偶尔会有怪物闪过的一片血红。
到了最后他甚至不想挣扎了,剧烈的头痛让他完全无法思考,极深的疲惫却让他对破坏和反抗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
只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好好待着,至于那个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他是时候该回去了。
山本坐在床边,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呼吸紊乱,时雨金时被随手扔到了一边。
他该回日本看看了。
可虽然这么想的,但这种一时冲动之下所产生的想法,到底能保留多久,连山本自己也不知道。
摆在电视柜上的花瓶上用来装饰的香豌豆花成为了这个房间唯一完好的东西,山本迪缓缓抬头,看着那束隐隐散发着光亮的香豌豆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普通的植物无法成为迷路的人的出口,但却能稍微让他们恢复一些理智。
“狱寺……就在这附近吧。”山本突然低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颤抖着。
等找到了狱寺,他就找借口回日本吧。
有库洛姆在,她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难得想要逃避,山本忍不住去想库洛姆到底想做什么,伪装成狱寺还找借口支开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对她有伤害的话他应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山本却发现自己的心里没有半点波动,就好像她是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甚至连想到“库洛姆被发现”时的担心都比担心她受伤的情绪波动要强。
本来,他就是在明知道库洛姆有想做什么的打算的情况下,默认了库洛姆的做法,甚至配合演戏然后一个人跑出来的。
山本的眉头紧皱,眉宇间像是高耸的山峰一样凌厉,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映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越发苍白。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山本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束鲜艳的香豌豆花,最后甚至将那个花瓶抱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他不认为狱寺真的被抓住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打算联系——他不知道狱寺在做什么,也不打算插手。
不过现在,他必须要联系那个失踪了的家伙了。
将只有守护者才知道的代码发到了库洛姆的手机上——之前还在总部的时候,他有留意到库洛姆拿着的手机是狱寺的。然后将手机放到一边,静静等待着。
他不知道狱寺会不会回,但他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已经不想再继续待在西西里,独自一人思考过后的结果是看到了眼前的世界都发生了改变,山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只想回日本,去见见已经好久没见的老爸。
仔细想想,白兰事件结束之后,他也没有联系过老爸啊。
山本抱着不大的花瓶胡思乱想着,黑暗逐渐笼罩了这个房间。
在刚进入房间睡着时那些关于过去的回忆的梦境,就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一样,看起来像是别人的生活。只记得那落到了身上但却没有丝毫温度的光,模糊了回忆——自己的脸,她的脸,其他人的脸,一切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明明是过去的回忆,他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骤然醒来,不自觉思考着自己过去为什么要做那些事,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都清晰了不少,一种荒谬感袭上心头。可他还没来得及捕捉,本来就疼的脑袋越发涨痛,然后……眼前的世界就变了。
一瞬间失去了素有的理智,毁掉了这里的不少东西。等稍微清醒一点之后,山本将自己身上的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作为补偿,却根本没有精力去另外找居住的地方。
脑子依旧在抽痛着,山本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些怪异的地方了。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变化都是因为思考了那些问题,所以他只能勉强压抑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再离远一点或许会更好,山本忍不住这么想到。
狱寺那家伙大概也发现了什么,可能也有相同的变化。山本迫切地想要找到和自己一样的同类,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濒临发疯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唯一一个突然失踪了的守护者,狱寺那家伙能给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着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等的狱寺的回复。
就这么等到了第二天。
不止一次想着或许直接回日本就好,直接将剩下的事都交给其他人,他什么都不用管,库洛姆会处理好一切。但是仅剩的理智和那已经因为疲惫而微弱到了极致的责任感还是让他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至少要先确认狱寺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那个家族、他现在负责的任务也必须有人调查,哪怕只是假装调查,也必须摆出个样子。他如果跑了,那现在在总部的库洛姆就危险了。
将所有的压力都交给库洛姆一个女生,自己却灰溜溜地逃回日本……听起来可真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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