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这个人…
不能说他能力差。
当初临海卫一共有五个千户营,另外四個都已经烂到不成样子的,甚至临海卫的指挥使,都已经去临安府睡女人享福去了,根本不在临海。
只有凌肃麾下的千户营,几乎保持了一千人的满编!
虽然这个满编的千户营,战斗力的确很一般,但是在那种环境下,能够保持满编,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因为保持满编,就意味着最起码凌肃这个千户,没有吃空饷。
至于战斗力…
没钱没粮,军队没有士气,给谁来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所以,当沈毅进入东南,给了凌肃一些条件之后,他就能很快的以旧临海卫一百多个人为框架,帮着沈毅把抗倭军的雏形给拉起来,并且很快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这就是他的能力表现。
但是也是因为临海卫的经历,导致凌肃这个人,练兵一直不够严苛,可能在他看来,相比较于临海卫时期,自己已经严苛了十倍百倍,但是比较于薛威他们,还是相对比较“软”的。
更重要的是,凌肃这个人虽然有能力,但是能力不算很强,不能说非常出众。
就相军事能力而言,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较于同僚薛威,是有很明显优势的,这也是他能够一直在军中坐稳主将的原因。
不过随着薛威逐渐成长…
两个人之间的能力差距,已经慢慢不存在了。
更重要的是,沈毅手底下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可用之人。
苏定。
单纯就军事能力而言,苏定这个人不管是布局谋篇,还是临阵指挥,能力都非常出众,算是沈老爷在兵部工作的大半年时间里,捡到的宝贝。
有了苏定,沈毅才能跟凌肃说这种“重话”。
因为凌肃身上的“不可替代性”,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凌肃这几年,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算是一个可造之材,沈毅还是可以给他足够的机会,让他证明自己的。
沈毅训完了凌肃之后,当天晚上,就在洪泽湖大营帅帐里休息。
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早已经习惯了睡在营帐里,而且能够睡得很好。
次日,沈老爷醒来的时候,大营的校场上,凌肃凌将军亲自站在第一排,带领麾下的将士训练。
洪泽湖大营的都司将士,一共有四个千户营,此时约莫有两千人都在校场上一起训练,呼喝之前颇有气势,如同雷震一般。
沈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毕竟这种东西,需要持之以恒,练一两天是没有什么用的,不能沈毅训一次,他们就练一次。
因此,需要长久观察。
沈老爷直接在军营里,找到了一个斥候营的百户,开口说道:“带我去找个能看到对岸的高处。”
“我去看看战场。”
这百户连忙恭敬低头:“是,”
………………
北岸,征南军大账。
一处帐篷里的桌子上,点了一个小炉子,小炉子上放了个铜锅,铜锅两边,摆满了十几盆小菜。
桌子两边,两个一身单衣的年轻人,正隔桌对坐,时不时用筷子夹起桌子上的小菜,放进铜锅里烫着吃。
正是周元护与佟胜两个人。
上一次周元护作为先锋,奇袭南陈失败,被周大将军责骂了一通之后,这段时间便没有再带兵出征,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征南军军营里待着。
这会儿,天气已经入秋,早晚都已经有点冷了,左右无事,两个公子哥,便在军中弄了个涮锅。
佟胜吃了块牛肉之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周元护,摇了摇头。
“比起京城里的涮锅,还是差上了不少,啧,上次去吃的那家,着实是不错,下回京城去,我领周兄去尝尝。”
“在军中,能吃到这,就不错了。”
周元护喝了口热汤,瞥了佟胜一眼,开口道:“下面那些个小兵,这会儿还吃粗粮饼子配咸布条汤呢。”
佟胜笑了笑:“说的也是。”
“能吃到这个,的确不错了,前些日子热的要死,跟下面的人要几块冰解暑,他们都拿不出来。”
他扒拉了几口之后,咽下肚子里去,抬头看向周元护,问道:“对了周兄,令尊大人那里怎么个说法?还打不打南边了?怎么个打法?”
“打,怎么不打?”
周元护撇了撇嘴,左右看了看,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之后,轻哼道:“咱们的陛下雷霆震怒,在朝堂上直接说要给李陈一些教训,陛下不让停,这前线的仗怎么停?”
佟胜喝了口酒,笑呵呵的看着周元护。
“周兄,我怎么觉得,令尊大人,似乎不怎么想打了呢?”
“每天死那么多人,谁想打?”
周元护翻了个白眼,闷声道:“南岸的防线,只凭借咱们征南军,根本不太可能突破,全力只攻一点吧,又怕那些奸滑的南人渡河过来。”
“不过…”
周元护笑了笑,开口说道:“不过前几天,好像在南岸发现了一个薄弱一些的地方,这几天估计要去试试了。”
这位少将军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说白了,也就是试给朝廷看的而已,真要打,还是要等朝廷的援军过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对面的佟胜,问道:“佟兄,我听说这一次朝廷派来的援军之中,有一位皇子,你可知道是哪一位皇子?”
佟胜一口肉差点吐出来,无奈道:“周兄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够知道?”
周元护喝了口酒,看向佟胜。
“你们佟家,历代与皇家联姻,当朝德妃娘娘,便是你的亲姑母!这宫廷之事,还有你不知道的?”
佟胜也陪了一杯酒,苦笑道:“我都好久没有见姑母了,我们佟家那么多子侄,姑母她老人家未必就想得到我,不过…”
他顿了顿之后,微微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这一次来的,应该是四皇子…”
“四皇子…”
周元护愣了愣,然后缓缓说道:“卫王楷。”
“嗯。”
佟胜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位卫王殿下了,听说这会儿已经离开了京城,估计再有一些日子,就能到淮河沿岸了。”
周元护敬了佟胜一杯,问道:“佟兄认识这位殿下否?”
“见是见过的。”
佟胜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摇头道:“不过要说认识,那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苦笑道:“只能说我认得人家,人家未必认得我。”
见周元护沉默不语,佟胜笑呵呵的吃了块肉,开口道:“听说这位卫王殿下,性情刚烈,手段也很是厉害,周兄你说,等他到了沿淮,是他听令尊大人的,还是令尊大人听他的?”
周元护愣了愣,随即低头抿了口酒,笑着说道:“征南军是朝廷的军队,殿下既然是朝廷的督军,那么我爹自然是应该听殿下的。”
他看着佟胜,笑道:“佟兄能问出这种话来,说明佟兄你对朝廷的忠心不够纯正,像是周某,就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佟胜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周元护添了一杯,笑呵呵的说道:“这跟我忠不忠心没有关系,跟大将军忠不忠心也没有关系。”
“毕竟大将军忠心的是朝廷,是陛下,却不一定是这位卫王殿下。”
这位皇亲国戚,笑呵呵的敬了周元护一杯酒,面带微笑。
“具体会怎么样。”
“要看令尊大人如何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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