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文蕊珠生气了,白芨缓缓转身,面色平静声音却有些委屈:“你说过不想看到我。”
霎时间,所有的愤怒都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
文蕊珠脑子里“轰隆隆”作响,一双凤眼陡然瞪大,既震惊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男人。
一瞬间,她以为眼前之人乃是前世的傻帝。
听话,执着,纯真,又认死理,这些对于她来说虽然会造成小小的烦恼,但她每每都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
眼眶忽然毫无征兆的红了,泪水蓄满眼眶,她拼命瞪大眼睛不让眼眶子里的泪水流下来。
“你……就因为这句话,才会日日徘徊在华宝阁附近的?”
点了点头,白芨那张俊逸的脸像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他看着文蕊珠通红的兔子眼,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仍不停歇。
执着,认死理,又心疼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怎么都那么傻?
前世,文蕊珠无数次怀疑傻帝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亲情?爱情?还是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姐姐。
现在她可以肯定,前世傻帝虽然懵懂,对她却应该是爱的,一如他今生的反应。
而她对前世傻帝,她自认为把他当弟弟当儿子,可她终究是她夫君,七年相伴,她对他……
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牵动她脆弱敏感的神经,她在意他的一切,哪怕不刻意去想,却还是抑制不住记忆里的习惯。
去安慰他,哄他,逗他乐,逗他笑,让他开开心心远离一切勾心斗角。
她确定自己的心,只爱他的,爱的融入血脉和骨髓。
然而……
她终是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在她脸颊的时候,决然转过了身,低头抹干眼泪道:“白公子,外面天宽地阔,你为什么不出去做点正事呢?”
她的言下之意是,朝廷需要太子殿下,而不是白芨公子。
说罢,她往内宅跑去。
有一种爱叫恨铁不成钢,是指望不上的愤懑啊。
白芨站在原地良久,手指尖骤然落上一点温润,是一滴晶莹的泪珠,他呆呆地看着那渐渐变冷的泪珠,心绪起伏不定。
她的眼神柔软缱绻,分明是满眼的情谊。
白芨心猿意马,思绪乱飞,很快他便低低笑了起来,眉宇间愁容一扫而空,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他大步往相府门外走去。
丞相从武家归来,文蕊珠听到国子监的刺客居然出自武家,彻底怒了。
这武家果然是好手段,软硬兼施啊。
徐珍:“不知丞相跟将军说了些什么,将军已经差人拒绝了荣王的拉拢,丞相之所以将国子监刺客之事隐而不发,应是为九黎大局考虑。”
“大局,又是大局。将军在为九黎边疆发愁,丞相为制衡朝廷隐忍,所有人都是为了大局,谁又真正关心过哥哥的安危?”
忽然蔓上心头的怒气让文蕊珠难以控制的大声控诉。
“这个时候太子在做什么?逍遥自在!”
徐珍脑子转不过来,悚然问:“这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他行踪不定,荣王也会滋生出造反的野心,丞相和将军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登基后的江山稳固,而他人呢?”
“小姐若是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揉了揉太阳穴,文蕊珠终于平静了些:“今日这些话别说出去,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实在是太闲了。”
闲的江山都丢了。
“老朽也觉得咱们的太子殿下存在感太低,他若强横些,或许就没有荣王什么事了。”
话题似乎跑偏了。
文蕊珠将话题扯回来:“也就是说现在我也不能为哥哥报仇,只能放过武家人。”
徐珍:“……嗯。”
“行吧。”
某些人啊,想撂挑子就撂挑子吧,反九黎败在你手里还不如让给荣王。
这么一想,文蕊珠把自己给吓出了满身冷汗。
不论如何,她还是早些为自己找好退路吧。
“准备马车,我去一趟国子监。”
不能让武清打扰到哥哥读书。
白芨回到宫中,俏俏钻入御书房,从父皇手中接过奏折:“今天的折子我来处理,父皇您先歇歇吧。”
皇帝放下笔,看着儿子脸上陌生的面皮,往窗外看了看,狐疑道:“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你怎么开窍了?”
看也没看父皇一眼,白芨认真批阅奏折:“做正经事,对了,忘记告诉你,我从天盛运来一千石粮草,你给将士们发下去吧……咦?”
一个扎眼的烫金折子出现在白芨眼前,他缓缓打开,看完之后忽然感慨万千。
“原来,她竟无意中帮我阻止了荣王和武家的联盟。”
皇帝瞥了那折子一眼,那是锦衣暗卫的密折,他们遍布九黎,监察百官无孔不入,直达天听。
他们的消息是皇帝最信任的。
“无意中?呵呵……”
皇帝轻笑两声,没有说话。
只感慨丞相家人才辈出。
白芨没听明白皇帝“呵呵”一笑里,对文蕊珠的赞赏,自顾自看其他密折。
而后他眼神越来越阴沉。
“没想到荣王居然在吏部还有人手,他想断了文爵和李钰的仕途。”
皇帝起身走动两步,煞有介事地看向他:“听说你日日住在相府,是对谁动了心思?”
白芨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见儿子这幅受挫的模样,皇帝开怀大笑。
“你想不想以权谋私,断了文二小姐与那读书人的姻缘?”
白芨:“……”
刘公公看着父子俩眼角溢出笑意,亲爹居然最喜欢看儿子吃瘪。
皇帝:“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
十分不孝地瞪了亲爹一眼,白芨道:“这件事您别插手,我来处理。”
“好,让你处理。”
看着亲爹眼里揶揄的笑意,白芨起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问:“荣王叔你准备怎么处理,你手下留情,我可不会。”
皇帝笑意收敛,良久不发一语,白芨忽然感慨:“能让父皇吃瘪的人还真不少。”
皇帝被儿子毫不手软的话打击到了:“逆子……这般记仇。”
他就说了他一句,还被这小子原封不动的撅回来。
皇帝叹息:“哎……你看着办吧。”
手足情深,他屡屡下不了手,权当给儿子练手吧。
白芨没点评父皇宽仁纵容的处事风格,只是摇摇头觉得人心换不来人心,何必苦恼。
然而,到了吏部,他便被自己的想法打脸。
人心换不换得来人心,他还没试过,怎能定论。
于是,顺手解决了要给文爵和李钰使绊子的人。
他盯着李钰的名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文蕊珠明明已是他的妻,他为何还要与李钰公平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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