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雨扯了扯盛怒的母亲的衣袖小声道:“母亲!”
“别叫我母亲,这一切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
柳微雨抿唇,眼神凄然无助。
柳夫人坐在太师椅上,胸膛不停起伏着,像是在生柳微雨的气。
柳微雨娉娉婷婷地朝文爵行了一礼道:“是小女子心思不好,所幸此事并没有伤害到文小姐,我已知错,日后定然痛改前非,还请文公子原谅小女子,给我和柳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母女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表演的有模有样。
文爵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总算知道妹妹为何如此讨厌柳微雨了。
这柳微雨说起来心机算计都很不错,阴谋诡计耍起来的时候也算是胆大妄为。
自以为占理时便气焰嚣张,察觉到理亏时又连忙低头认错。
这能屈能伸,将脸皮廉耻甚至是尊严都时时刻刻踩在地上,这样的人,难怪敢胆大包天的跟荣王合作。
这女人若在乱世,若是男人,定然祸国殃民。
“柳家的诚意呢?”
柳夫人道:“这丫头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若是不满意,打她骂她都行。”
文爵摇摇头笑道:“夫人不会以为这么大的事道个歉就可以了结了吧。”
柳夫人脸上横肉跳了跳,显出几分阴煞来:“你还想怎么样?”
文爵挑眉看了一眼柳微雨,再次摇摇头,四两拨千斤道:“想必舍妹已经跟柳小姐说的很清楚,这件事不是我们文家想要什么,而是慧心郡主要什么,她现在不方便见人,我奉长公主之命接待你们,你们若不愿意答应慧心郡主的要求,自可跟皇帝和王爷去说。”
“送客吧。”说罢,文爵朝下人挥挥手,表示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此言一出,无论是哭闹的管家还是柳夫人等人全都心中一慌。
他们若是能见到皇帝和荣王,也不至于低三下气的来这里求和。
狠狠的被人拿捏了短处,柳夫人的脸上也不得不堆起笑容。
一行几人全都和颜悦色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文轩“噗通”一下跪在文爵面前:“我能不能先见一见慧心郡主。”
文爵摇摇头,态度强硬道:“再给你们两个时辰,若我没有见到柳家的行动,公主便会直接入宫,替慧心郡主讨回公道。”
柳夫人被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送客!”
这是文爵第三次说送客。
正所谓事不过三,文爵在官场上所见颇多,本身又对人心颇为了解。
当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柳家人留,朝静安郡主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留下柳家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长公主府的侍卫过来赶人。
几人不得不狼狈离开,长公主府门外好奇跟来的百姓看到柳家人离开,一时间又产生了无数丰富的联想和猜测。
文蕊珠早就安排好了煽风点火,传播流言的人,将所有过错死死的扣在柳家头上。
柳家因为事出突然,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在皇帝和荣王面前为自己开脱,完全没反应过来流言的压力,也是能把活的说成死的,假的说成真的。
端午佳节又是世家公子小姐们都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因此消息传播非常快,不到两个时辰,便有那好事者堵在柳家门口看热闹。
柳家人心惶惶。
一边他们见不到皇帝和荣王,一边他们的风评越来越差,更不知哪里有文家或者长公主府的眼线。
或者说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文爵与长公主对弈打发时间,静安郡主乖巧的坐在两人身边,少女怀春,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和幸福。
这样的场面,她昨日梦中梦到过,如此温馨,让她心折心醉。
长公主棋力平平,三局下来笑着找借口离开。
静安郡主的哥哥自告奋勇也是铩羽而归,不堪受虐仓惶逃走。
一个时辰之后,只剩下文爵和静安郡主对面而坐。
文爵闲来无事问静安郡主:“会下棋吗?”
“会。”但见文爵熟练的收起棋子,大有棋瘾上来要与她对弈一局的架势,她连忙道:“会一点皮毛,比不得哥哥。”
她说的哥哥指的是方才落荒而逃的。
文爵道:“无碍,我教你。”
温润平和的一句话,落在静安耳中却是说不出的暧昧缱绻,她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呆呆地伸出手,在文爵的示意下呆呆地抓了一个棋子,脑袋空空的落下。
文爵:“嗯,你倒是规矩。”
一个规规矩矩的小星,不冒进也不贪功,颇有种守家看业的敦厚。
静安郡主觉的这是个夸奖的词,于是脸色更红了。
她努力找到几分清明之后,逼着自己去思考棋局,然而她的所有落子都在文爵的注视之下。
半晌,她有些感慨:“玉堂哥哥给我下的是指导棋啊。”
“嗯。”
“你真有耐心,听说阿笈姐姐棋艺也很好,是你教的吗?”
捻动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文爵摇摇头道:“不是,她的棋是母亲教的。”
“你这么有耐心,我还以为阿笈姐姐的棋也是你教的呢,真好,你们都是温柔的人。”说着说着她忽然感慨道:“可是为什么总有人想害你们呢?”
见她无心下棋,文爵索性放下棋子道:“因为不招人嫉是庸才。”
静安郡主睁大眼睛:“仅仅是因为嫉妒就要将人置于死地这是多坏的人啊。”
文爵倾身,下意识的宛若抚摸文蕊珠般摸了摸静安郡主的脑袋:“傻丫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啊。”
身体瞬间僵硬,静安郡主只觉得头顶犹如火烧,将她所有替文蕊珠打抱不平的愠怒都压下。
文爵见她实在乖巧,忍不住又摸了摸才道:“前人有言,不以小善而不为,不以小恶而为之,这句话说来没什么规劝效果,但对道家而言,小善可积攒的功德与大善可积攒的功德等同,作恶也是如此。”
静安郡主听得懵懂。
文爵:“当上天清算功德的时候,又有哪个做坏事的能逃过。”
“那我们如此对柳家,算作恶吗?”
“算。”
文爵回答的如此干脆,静安郡主骤然听到这样的答案,惊地缩了缩肩膀。
静安郡主:“那……”
文爵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氤氲着挥之不去的阴翳:“作恶总比死了强啊。”
他之所以参与其中,便是希望能分担妹妹的负担,同时若有罪和业,他希望是他来顶着。
静安郡主抬头愣愣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悲悯。
见静安郡主似乎被吓到了,担心她对妹妹产生不好的印象,他转头笑看着她:“还记得你住进丞相府第二天,妹妹驱逐文松和文淑萍时,三个原因我只说了两个,最后一个被妹妹打断了,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支棱起了耳朵,静安郡主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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